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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衡:“……”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再次侧过身。

  没想到这人失忆了,还记得男女大防之事。

  他虽自小就扮女装,但从小到大,跟他一起生活的只有父亲。父亲自不会真把他当女儿养,所以和男子打交道时,他常意识不到男女大防这件事。不过都流放到了军营,想防也是没条件……

  正想着,对方已经上好药,将钵还了过来,微抬目光看他。

  沈玉衡收回神思,接过后放进药箱,又拿出银针,对他道:“坐近一些。”

  正在整理衣服的人一僵,漆黑的眼睛突兀看过来,令人心头一悸。

  “帮你扎几针,看能不能恢复记忆。”沈玉衡解释。

  对方便老实了,很快坐到床边,乌黑眸子抬起看他一眼后,又身体微微前倾,方便他扎针。

  像被驯化后,收敛了爪牙的狼。

  沈玉衡心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一阵安静。沈玉衡专心扎针,指腹轻捻银针。

  “疼吗?”他另一手指尖按着对方额头,固定着防止移动,语气一贯轻柔。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得到回答。

  但空气沉寂几息,却突然响起一道干哑嗓音:“不。”

  沈玉衡惊讶,低头发现真是对方声音,不由无言——原来他不是哑巴。

  萧烬此刻闭着眼,额上抵着小女郎微凉的指尖,鼻间也尽是对方身上浅淡的药香。这样近的距离令他有些不适应,但……

  倏然,那一抹浅淡气息远离。

  他蓦地睁开眼,黑眸中掠过一抹失落。

  沈玉衡不知何时已经拔下所有银针,退回到正常距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好了,有想起什么吗?”

  萧烬沉默,摇了摇头。

  沈玉衡只是顺便问问,没指望真能治好。毕竟他没治过失忆,方才施针不过是扎在一些能提神醒脑、防止头痛的穴位。

  不过见对方忽然又不言语,只是摇头,他有些奇怪问:“你怎么不说话?”

  对方抬头看他一眼,指了指喉咙位置,嗓音粗粝:“难听。”

  沈玉衡瞬间明白,他是嗓子疼,且说话嘶哑。难怪刚才那个“不”字,听起来很干哑,应是他之前还是个血糊人时,身上刀上箭伤引发炎症,高热不止导致。

  不过,嗓子不舒服,为何不告诉他或胡郎中?这人莫非是木头,不知道疼?

  沈玉衡摇头,正好他因风寒没好全,也经常嗓子不舒服,会随身带几片甘草。

  他拿出其中两片,放到对方宽阔粗糙的掌心,笑道:“这是甘草片,嗓子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含一含,下次我来,再给你多拿几片。”-

  虽然男人不许沈玉衡随便出门,但等他回家时,沈玉衡时不时会坐在门前,左右张望着等他。

  男人虽然看见了也会怪他,但看着表情,明显还是开心居多。

  沈玉衡也挺开心,有了个亲人惦记着,心里也高兴。

  可今天,几个小孩子比男人先见到了沈玉衡。

  他们远远盯着他,突然举起手指,隔空戳他:“你是不是那个死太监的男人?”

  沈玉衡一愣:“什么?”

  小孩子们不理会他的反应,转过身,嘻嘻哈哈地喊着:“死太监有男人了!死太监有男人了!”

  沈玉衡愣了几秒,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迅速跑回了屋内。

  当晚,晚膳时。

  他小心翼翼地打听:“哥,你是不是出门谈生意,我陪你一起去吧?”

  “可以啊。”

  沈玉衡又东拉西扯了一阵子,突然问:“哥,你说我像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沈妃?”

  男人瞬间愣住。

  一下子真相大白,沈玉衡终于知道,那些人眼里的嘲讽与冷漠究竟是什么了。

  周源是太监,这是他根本没想到的。

  他除了长得嫩了点,年轻了点,嗓音也更像男人,根本不像他印象里的太监。

  周源难得动了怒。

  他一连三个反问,训小孩子似的说:“你从哪儿知道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总是接触外人吗?他们说的话……你就全信吗?”

  “不是。”沈玉衡低头扒了两口饭:“我听你在梦里喊的。”

  周源一愣,低头笑了:“梦话而已,不要当真。”

  都过去了。

  要不是周玉长得太像那个人,他……早就都忘了。

  三年前,沈玉衡的死,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场贯穿终生的噩梦。

  第 65 章  第 65 章

  65

  周源大概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睡觉居然会说梦话,从当晚起就一个人跑去书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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