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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友,会污了陛下的圣明。”
景裕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又忍了忍,小声地道:“可沈玉衡是朕的大伴,他陪朕数年,朕……”
“朕……”
他愣了愣,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屹知等了会没等到景裕的下文,便又轻声细语地道:“阉宦为陛下犬马,为天子的奴婢,就是陛下的私产,陛下愿意给他们一口饭吃已是恩惠,若当犬马为亲为友,日后只会放纵犬马的野心,养狼为患。”
景裕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大伴,又看着他的先生,心里沉甸甸的,不太高兴。
他闷声闷气地道:“知,知道了,先生早些离宫吧……多金,送送先生。”
秦屹知淡淡扫了一眼沈玉衡,收敛起眉眼,恭恭敬敬地向天子行礼:“臣告退,恭祝陛下及冠成人。明日臣再来授课。”
想到先生明日还会再来陪他,景裕的心情再次好了一些。
他挥了挥手,恋恋不舍地道:“先生快回去用饭罢,明日……明日早些来。”
秦屹知躬身后退,应道:“臣遵旨。”
“多金,给先生拿件大氅,打上伞,莫要让先生淋着雪了。”
多金道:“是,陛下。”
景裕便目送着秦屹知消失在门外。
殿内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君主和他的奴婢。
沈玉衡望着天子的冠带,及时补上了庆贺:“恭祝陛下及冠成人。”
景裕点了点头,依然望着秦屹知离去的方向,支着颐,笑道:“朕的先生真温柔,从不和朕生气,也不忤逆朕……今日又给了我好些饴糖,还送了个小玩意给朕。”
他笑眯眯地从袖袋里掏出一支旧毛笔,笔锋稀疏,笔杆破旧。
景裕炫耀道:“这可是先生的开蒙时用的第一支笔,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比朕的年纪还大,先生把它送做朕的及冠礼!”
沈玉衡看了一眼被景裕当成宝的破毛笔,附和道:“秦侍郎待人赤诚,竭智尽忠,又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陛下有他辅佐,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景裕被这通马屁拍的身心舒畅,郑重其事地把毛笔塞回袖袋里,这才想起来关怀他的大伴。
“伴伴,你今日都忙完了?”
沈玉衡道:“是,今晚奴婢一直伺候着陛下,明早再直接去点卯。”
景裕喝了口热茶,笑嘻嘻地道:“不回去陪你屋里的美人了?”
沈玉衡动作一滞,淡淡地道:“奴婢万万不敢为一己私欲怠慢陛下。”
景裕哈哈一笑,头上的冕旒晃动来去:“总归你们阉人行不了事,对着美人也只能过过手瘾,且现在是国丧期间,伴伴可不能在屋里头胡闹啊。”
沈玉衡对这个话题烦不胜烦,但沈丰会用这趣闻讨景裕欢心也在情理之中。
他向来是没什么逸闻趣事的人,如今好容易有了个风流韵事,整个大内立马传开了,连军营里都有将军调侃于他。
只是情理之中归情理之中,沈玉衡想让沈丰死的心却也不曾淡过。
这几日他不仅将弄死沈丰的计划筹谋了起来,甚至每日都希望沈丰能即刻暴毙。
沈玉衡恭顺地道:“奴婢的人和时间都是陛下的,不敢有不敬天家的行为。”
景裕听得更为高兴。
他想到这几日沈玉衡确实陪伴他的时间也变多了,听多金、多骞说,他的大伴已经好几日没回府,日日就是御马监、京营、他身边来回地赶。
小天子颇为心疼他的大伴,但放人回家休息也是不可能的,先生都说了,阉宦是他的犬马,必然是事事都要紧着他的。
景裕道:“既然伴伴为朕分忧而不能在家红袖添香,朕便赐些东西给伴伴,你带去给那美人,免叫人家觉得你怠慢了他,和你闹脾气跑了。”
沈玉衡道:“谢陛下。”
景裕思量片刻,亲近地笑道:“朕私库里你随便挑两件东西拿走,带着朕的口谕,亮出墨敕鱼符就能进去。”
沈玉衡应了一声,稍稍停顿,又跪倒在地,重重地叩了个头。
他恳切卑微地说道:“陛下,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想把陛下的赏赐另换一物。”
景裕的沈大伴向来是个没要求的人,小天子很是好奇:“何物?”
沈玉衡趴伏在地,谨小慎微地提出要求:“奴婢的……心上人眼神不好,想求陛下赐奴婢一副叆叇*。”
“嗯?”景裕点了点桌子,不紧不慢地道:“那是三品大臣才可得的赏赐啊……”
沈玉衡趴得更低:“奴婢有罪,奴婢逾矩。”
“赏了。”
景裕露出个笑,又喝了口茶,慢慢悠悠地道:“伴伴莫要紧张,你是朕的伴伴,墨敕鱼符朕都赏你了,更何况是一副叆叇,你放开了挑,拿里头最好的那副走。”
沈玉衡感激地道:“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
景裕深深地望了眼沈玉衡,粲然笑道:“替朕传膳,伴伴你陪朕用膳。”
沈玉衡敛眉应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