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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揪梳的歪七扭八的大眼睛小女孩仰过小脑袋,得意洋洋说:“爸爸,猴key是石头生出来了,我是妈妈生出来的,对不对?”
谢开昀愣了半秒,纠结又犯难看着女儿,三岁的谢月盈小朋友是如何天才地创造出“猴key”这个词?被他老子知道了估计得死不瞑目,根正苗红的小孙女就这么水灵灵地在万恶的美利坚长歪了。
门口突然“哐——”的一声。
谢开昀抬头去看,柳朝音将车钥匙往玄关柜一丢,低头换鞋,身影被黑夜衬的很清冷,头发湿成了一缕一缕的。
他问她:“外面下雨了?”
柳朝音没答,换完鞋走过来将手袋往沙发上坏情绪一丢。
“老娘不干了!”
谢月盈小朋友这时候很识相,将谢开昀手里的故事书一合抱在手上,仰头亲了亲谢开昀,又小跑过去踮脚亲了亲柳朝音,哒哒哒往楼上跑。
“爸爸妈妈我去睡觉啦!”
等帮睡相同妈妈同样不好的小月盈掖好被子,谢开昀轻手轻脚走出女儿房间关上门,柳朝音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擦头发。
谢开昀走进浴室拿着吹风机出来,坐到沙发上给柳朝音吹着头发,问柳朝音。
“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
如果问婚姻的本质是什么,柳朝音一辈子没体会过鸡毛蒜皮,谢开昀一辈子都是一个有能力有风度的男人,至多,她为谢开昀妥协在哪里工作生活,又为谢开昀妥协生育,甚至日后,更多承担起家庭事务,助力谢开昀的事业。
但如果问工作的本质是什么,柳朝音会毫不犹豫回答工作的本质就是一坨shit,你以为进入管理层就好了吗?你要如何向上管理向下管理?你要如何在各部门竞争中胜出拿到更多经费?你要如何面向众多消费者面向一整个市场对上千万业绩负责?调香是最末最末的事。
在纽约,年轻的柳朝音最不柳朝音。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资本主义世界,理想的滤镜被工作打破了。
调香不再是调香,调香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场生意。
“狗屎。”柳朝音靠进沙发里,按了按眉心,“财报出来了,新品上市反响很差,大大低于市场预期,我早就跟他们说过配方太老了不适合千禧一代了,大老板问责,各部门分锅甩锅,扯皮拉筋一下午,我不知道那种会开了干嘛。”
谢开昀关掉吹风机,将柳朝音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柳朝音的头发。
柳朝音在工作中受到的委屈,柳朝音不说谢开昀也能猜到,一个千娇万贵的豪门大小姐,在丛林法则中阴谋阳谋,怕是一辈子没受过那种委屈。
谢开昀在工作中未必就没有无奈,谢开昀从来不说,男人对女人说这些事太不男人。
他问她:“不想干了吗?”
“在看机会。”
“要不要辞职?”
“嗯。”
“我也辞职。”
“啊?”
柳朝音立马头一转去看谢开昀,觉得谢开昀一定是疯了。
这年柳朝音二十五岁,谢开昀二十八岁。
谢开昀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八岁,法国奢侈品从业三年,美国金融业从业四年,一共工作七年,目前在华尔街顶级投行担任高层,负责一整个亚太地区业务,有了更多机会接触国内情况,收入十分可观。
在柳朝音看来,谢开昀现在差不多达到了职业天花板,还能怎么跳槽怎么升职加薪,在当前西方语境里不可能让一个亚裔男人当一把手,又或者说,谢开昀还能怎么更成功?
答案指向也只有一个,自己成为资本。谢开昀在工作中看到亚太经济研究报告,从中探出了另一个冉冉升起的新兴市场,大洋彼岸的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市场经济制度确立,营商环境变得宽松,谢开昀这样的投机分子面临牢狱之灾的可能大大减小,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谢开昀将柳朝音抱在怀里,垂眸温柔看着她,眼中像是有一艘从世纪之交即将起航的巨轮,载着两人往后数十年的峥嵘激荡岁月。
“音音,我想回国创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Crystal,你要不要回国创立一个香水品牌,自己当老板拥有绝对自主权?”
第123章
九十年代末,谢开昀携妻子柳朝音女儿谢月盈回国,谢氏门庭修缮一新,高级轿车开进门,带回家财万顷。
临城旧时子弟上门拜会,谢开昀只请了段海生一个人来家里吃饭。
只要骨气不死,总能东山再起。
母亲十一年前在父亲墓前对他说的这句话,谢开昀一直记得。
那一年春节,谢开昀和柳朝音这么多年第一次一起在国内过年。
除夕夜,陪母亲给父亲上完香,谢开昀抱着睡着的小月盈,牵着柳朝音上楼,将小月盈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再走出来,柳朝音正靠在阳台抽烟,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烟花漫天,美的像一幅画。
谢开昀定在原地好久,几乎想要定格永恒。
回国常伴母亲身侧,谢氏门庭光复,娇妻稚女,夫复何求。
柳朝音很多年后,还是记得那一个除夕夜,谢开昀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