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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之后又要好久吃不到了,得赶紧趁现在多吃点。”
后来希尔因才意识到,其实老师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以及或许会到来的死亡早有预料。
他只是一意孤行地选择不和任何人分享。
哪怕是他一路看着长大的他们,哪怕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沈老师也只字不提。
这并非孤例。
沈大元帅从不与人分享情绪,更不与人分享秘密。
希尔因不知道沈老师是否真的刀枪不入,但至少,在沈老师在世的那些年里,他从未见过后者乱过哪怕一次方寸。
沈清崖没注意希尔因的出神。
Omega越过他的两个学生,一马当先走到了前面,他切开森林外围疯长的紫绿色藤蔓,留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缺口,回头,示意另外两人:“跟着我走。”
希尔因跟褚晏只道这个Omega平常娇娇弱弱恶意卖萌,现在还有两副面孔呢。
却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沈清崖在拼命压抑身体内彼此冲撞的热流。
身体躁动得更厉害了。
他得再快一点才行…….?~斧头砍过的再生树~??~战争留下的孤儿~??~风笛吹过的残骸呀~??~我终将热烈亲吻的~??~我的爱人~?
黑暗的森林里幽幽吟唱的小调,是记忆中幼年时期曾经流行过的童谣。
秦曜黑茫一片的眼睛被熟悉的歌谣短暂唤起了一瞬。
“不要……走,神……
“看我……”
奇异的、黏着的咬字方式,说着情人间的呓语。
一双骨肉柔软却异常有力的臂膀再次攀上了秦曜的肩膀。
秦曜眼中刚刚才亮起的一点光又黯淡了。
他双目黑沉,痴痴凝望着怀里黑发褐瞳的男人。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的时间和情绪。
爱字顶上三滴血,当爱不再纯粹,当爱掺杂了不甘,掺杂了痛苦,最终凝结成恨意,化作心头的血痕——
他已分不清对这人是爱亦或是恨。
他恨他的欺瞒,恨他的一意孤行,恨他从未将自己真正纳入他的世界,恨他的无数次不告而别;
他也爱他,尽管每每回想起这人,尽是杂质斑驳的情绪,尽管他们是全然不相像的两种人,尽管他们有太多的彼此不合,又染上了太多的怨恨。
有时候他恨他爱他,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爱他,仅仅因为那人是沈清崖。
仅此而已。
秦曜黑沉无机质的双眼里闪烁涌动了无数光斑般的情绪,最后又重回一片沉寂。
而怀中人微笑着起身,挣扎扭动着,再次在他唇上印下冰凉的吻.
月光透过树木的枝桠叶冠洒落,银霜一般铺陈在地上和落叶堆上。
明明是夜晚的森林,却并不十分黑暗,这座森林里随处可见荧光的真菌和藻类,像四处散落的星河。
气氛静谧而梦幻。
希尔因有点恍惚,被眼前亦真亦幻的美景吸引得,一瞬间差点忘了他们是逃命来投奔秦曜的了。
还是身侧Omega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小心,这些荧光蘑菇都是会致幻的污染物,捂住口鼻。”
希尔因:“!”
他就说他怎么一下子心猿意马了,甚至思维都跳跃到第一次见到沈老师的场景去了……
“这些蘑菇跟西树菇是类似的品种,只不过有致幻的作用。它们会在空气里散发荧光孢子,吸入以后会陷入到某些美好让人沉溺的记忆当中去。虽然没有其他伤害性,但在危险的地方做白日梦还是挺要命的。”
“……”做了白日梦的希尔因干咳了两声,有点脸热。
见褚晏默不吭声跟在一边,他忍不住小声问:“你看到什么幻觉了?”
褚晏沉沉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平静道:“什么也没看见。”
希尔因:“……”
敢情只有他像没断奶一样有恋师情节么,可恶。
沈清崖则没理会两个学生的交头接耳,又低头看了一眼终端显示的时间——那两人不知道,他现在浑身火烧火燎一般地燥热,头晕眼花,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只能尽力加快脚程。
三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继续前进,在森林中寻找秦曜的踪迹。
森林很大,希尔因跟褚晏其实心里都打鼓——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秦上将,其实是个滴水不漏的人……他去哪里,都会做记号……”沈清崖尽力平复语气,以免让两个学生听出他不对劲。
他说着敲了敲身旁的树干,轻敲两下,树干便被敲出一个中空的小洞来。
“这就是秦上将的记号。”
希尔因叹道:“你对秦曜可真了解,不愧是他的……”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