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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下巴“滴答”“滴答”坠进血泊中,漾起诡异的血色红花来。

  “裴璟,放弃吧。”七夜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璀然一笑,“我派出的人早已去追杀长公主了,你在这里坚持早就已经毫无意义了,再这么下去你只能见到她的尸体。”

  “承认吧,你挡不住我们的。”七夜勒紧缰绳,冷哼一声,“凭你一个人,到头来只会死得更惨,落得个令人唏嘘下场。”

  裴璟眸底杀意瞬时间又浓了几分:“挡不住,也要挡!”

  说罢,“哧”一声,他直接扯下一块布料,动作极快将自己的手跟佩剑绑紧,迅速打了个死结,然后扬起手臂剑指七夜,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你,们,陪,葬!”

  刀剑穿过血肉之躯的声音和不同人的尖叫喘息声,在耳边不断交替响起,

  在此刻,裴璟仅存的理智不断侵蚀,即将消磨殆尽。

  不知从哪里飞溅而来的温热液体,将他眼眶打湿,视线模糊起来,逐渐浮现起梁嗣音的音容笑貌——

  她眼尾泛红,紧紧盯着自己:“你不要骗我,不要失信于我……”

  又仿佛听到她在哭,孤立无援哭的好伤心。

  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好像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愿死后不会在黄泉路上相遇,她那么好,应该活着。

  而自己该下地狱的……

  一刀又一刀,皮开肉绽,却丝毫没有阻拦这位大将军的上前杀敌的脚步,反而越发狠厉。

  此时的裴璟就好像件没有感情的冷兵器,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该死的应该是我,是我啊……”

  北幽的士兵哪里又见过这一幕,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来:“这是疯了吧。”

  “七夜大人,还要继续吗,我们这死伤也太多了,何况陛下只是想杀长公主,我们又何必跟个将军拼死拼活,得不偿失啊。”

  耳闻,七夜看了眼四周北幽士兵惨不忍睹的尸体,确实在意料之外,长此以往,恐怕不妙。

  他握紧了手中大刀,厉声呵斥:“废物!都退下,让我来。”

  说完,七夜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稳稳站立在裴璟不远处:“你的对手是我,劝你早点投降,免受皮肉之苦。”

  听到投降两个字,裴璟的表情似有所变化,他撩起沉重的眼皮,说话间吐出口血来:“战死又何惧!”

  “那就成全你,去死吧!”说着,七夜用尽十足的力举起大刀直冲裴璟面门劈来,刀刀直逼要害。

  裴璟虽顶住了前面几刀,但最后一刀还是没有躲过,硬生生砍在了左肩处,血肉横飞。

  吃痛之际,他用剑刺在七夜腿部后,连连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一日一夜的战斗,终是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他脖颈不自觉上仰,望着无边无际的天,一滴泪从眼角蓦然滑出。

  看来这次真的要失约了。

  身体突然觉得好冷。

  是要死了吗……

  冰凉的触感在血色中化开,裴璟手指微蜷,想抓住却没有一点力气。

  他费力睁开一只眼,这才发现细碎的雪从天而落,落在身体每个部位,又瞬时间在血中融化,化为一体。

  原来是下雪了……

  *

  “驾——”

  时酒带着一众人赶到,边杀敌边往里冲,很快杀出条畅通无阻的血路来。

  众人不停四处寻找着裴璟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只有遍地的尸体,其余还苟延残喘的,由着赶来的红杏等人被陆续带回安全地带进行医治。

  找了许久,不见裴璟,心里不免悲戚。

  就在梁嗣音心灰意冷时,一道略显嘶哑的马鸣声断断续续传来。

  她立刻循声望去,看见一匹黑马在尸体间垂着头,走得艰难,跌跌撞撞往自己的方向而来。

  梁嗣音僵在原地,拳头不由攥紧,也向黑马方向走去,她走着走着就控住不住跑了起来,直至不顾一切往前奔。

  原因无它,这是裴璟的战马。

  马有灵性,定不会弃主而逃。

  看到跑来的人,黑马反而像感应到什么一样,往前踏着马蹄,冲着泥土低鸣几声。

  一大片碎掉沾染了血的袍子,随之掉落,露出了下面的男人身影,是个不曾见过的小郎君。

  “撑住,我们有最好的医者救治,你不会有事的,”梁嗣音安慰完,急忙询问,“裴璟呢,在哪里?”

  许是受到颠簸,马上的年轻小郎君睁开双眼,猛咳几声:“裴将军,把马留给了我,自己还在……北边坚守,快去救……”

  话没说完,年轻男子就昏了过去。

  时酒也及时赶到,他将人小心从马背上挪了下来:“快,快救人。”

  “剩下的随我去找裴将军,一定还活着!”时酒一个利落翻身上马,直冲着北方而去,其余的将士见了也快马跟随,扬起一片尘土。

  正当梁嗣音也要去追时,黑马紧紧咬住嫁衣衣摆,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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