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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收拾行装住进了章府,两人一起筹备即将到来的武举策略试。
只是朋友相处久了,难免变损,王韶这几日最喜欢的就是找章楶的花边新闻调侃他。
今日总算是被权威的边报登载,只当是一生的把柄在拿捏。
章楶这几日早已被调侃得免疫,休说是争执,就是白眼都懒得给一个,随手抓了一张羊毛毯丢到王韶身上:“东京城不比江州,天寒得紧,在过几日就要考策略,你别把自己折腾病了。
“再说我哪比得上你啊,身上有伤,还能力开一石弓,十射中其五。不过我比你强些,媒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来围我。”
王韶那日过武试的表现很亮眼,尤其是夹在一群走关系的富家子弟中就显得更亮眼。
结果就是人还没有回到居住的客栈,客栈就被媒人给围了。
搬到章府,也有避难的意思。
偷跑出来参加科举已经足够被他爹打断两条腿了,这要是再私定终身,王韶觉得自己再过几月就能重新去投胎。
王韶被堵得语塞,将羊毛毯蹬掉大半,只留一截盖着肚子,懒洋洋说道:“质夫兄,读书需张弛有度,你成天这么绷着可不好。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今次策略试必考夏辽之事。”
章楶终于有了些动静:“废话。”
就太子殿下那样,连吃三场大败仗都敢再用反间计的人,不考对辽夏之事反而是怪事。
王韶翻身坐起,正色道:“那再赌深一些,文章有侧重,兵事也有先后,依质夫兄之见,本朝目前的第一敌手是谁?”
章楶拧眉深思道:“辽主正举兵讨西夏,本朝虽未出兵,但陈兵边境也是助拳,辽当有七成胜算。彼若得胜,恐先帝朝旧事重演……”
“这么说,质夫兄以为祸患在辽?”
“然也。”
“我与质夫兄意正好相反。辽者,富贵百年,血勇丧矣,不过纤芥之疾,我朝整兵备武翻手可定。夏主李元昊才是心腹大患!”
章楶被吓住了,手中的书不自觉落地:“子纯何出此言!”
未等章楶询问出更多细节,一个小厮匆匆跑入,也不见礼,直叫到:“少爷,少爷,刚收到的消息,夏主李元昊亲冒矢石,夜袭辽军大营,大破之,俘虏辽臣数十及辽驸马萧胡睹,辽主仅已身免!”
章楶与王韶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愕,然后异口同声喊到:“不好,韦州危矣!”
王韶脾气更直接,直接将身上羊毛毯掀开,三两下扒拉出一张舆图,这是今岁边报的特别项目,每月初一的头版会有部分超简略版的边境军州地图。
“庞醇之(庞籍)非知兵者,误国之辈!”
第74章 谁是猎人谁被猎
同猫相似,人也可以是薛定谔的。而且这种不确定性会在批评他人时会变得尤其明显。
将所有的优点通通忘却,缺点一个不落地记起。
王韶此时就陷入了这种状态中,骂了一句犹不解气,仍旧对着章楶说道:“庞醇之无能无德,在西疆为官多年仅靠亦步亦趋得立微末功劳,却妄图抑人贵己!”
这是近来在东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说庞籍近来打压种世衡施离间计除去野利旺荣两兄弟的功劳。
引得种世衡长子种古上箚子申辩,幼子种谊在太子殿下面前哭泣哀告,只想为已在弥留之际的老父求得身后尊荣一事。
章楶对此不置可否,庞籍此次打压种世衡功劳,未必是出于本心。
而是朝中对武将的打压制衡已经是成系统的心照不宣。哪怕种世衡伯父种放是世人皆知的大儒,种家也与文官们走得很近,但以军功起家就是要矮上一头。
庞籍的想法于章楶而言并不难猜,无非是毕叙种世衡功绩,很容易进入功大难封的怪圈中不说,种家的借种世衡之势也会打破西军中的平衡,将来再想调动很可能变得困难,甚至于再开纯武臣为帅的口子。
只能说此乃朝廷积弊,不是那么容易好扭转根除的。只看太子殿下现如今能一锤锤给他们凿开多少口子得以容身栖息了。
不多时章楶终于反应过来,顾不得王韶还在指着边报对如今西北军政一把手庞籍破口大骂,同样一头扎入身旁的报纸堆中。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章楶三两下又翻出几份印有简陋地图的报纸,折叠起来与王韶按着的那份拼在一起,组成一副勉强能看的西北边境简略图。
王韶立时转换状态,十分自然地沿着边境线条描摹,同时口中说道:“因辽主遣使来朝,言称可削减先前多增的二十万岁币,故本朝发兵两万,陈列在银州——夏州、盐州——会州一带。
“做出备战姿态,好牵制夏军侧翼,使其无法兵合一处,力使一方。”
章楶皱着眉将手落到了地图上辽夏两国的边境线处,紧接着说道:“九月末辽主据使得朝廷襄助之意后,决意毕其功于一役,出兵灭夏。
“遂亲率大军出屯驻的金肃城(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北),其北院枢密使、韩国王萧惠领兵六万为北路,其弟耶律重元率精兵六千为南路,南院枢密使、东京留守赵王萧孝友为后应,二十余日前渡黄河入夏境。
“入夏境五百里,至贺兰山北河曲一带时,李元昊亲率大军埋伏道旁,意欲效仿对本朝的好水川之战,奇袭建功。
“不料辽有勇将萧迭里,骤然遇袭后非但不惊,反而亲率最为勇猛的先锋军冲击夏军。夏军多年久战,民困兵疲,不出三鼓便阵脚松懈,四散奔逃,元昊只得退守贺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