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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碰上你奶奶。江老太太素来不喜名利场合,所以其实她也没认出我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可她还是领我进了屋,给了我一碗热粥喝。”

  风雨又起了。

  斜打下来,迷了眼,又像是那日强忍未落的眼泪。

  只是江稚尔没有想到,能被程京蔚记那么多年、如此郑重其事称作“有恩”的事,不过是这样简单渺小的往事。

  “只是这样吗?”江稚尔问。

  程京蔚笑道:“尔尔,那碗粥于我而言从来都是不可多得的。”

  江稚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男人位高权重,站在整座城市的金字塔顶,明明他已有翻手云覆手雨的本事,明明数不清的人想要攀附讨好。

  可也许,正因如此,那碗寒冬中的粥才会如此不可多得。

  “就像我父亲走的那天,也是除夕夜,你为我煮的那碗粥,也同样是那天支撑我的力量。”

  所以当时他说,尔尔今天已经帮我很多很多了。

  江稚尔是那夜帮他最多的人。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江稚尔于他而言不再是恩人的孙女那样简单,他开始真正对她好,希望自己能护她一生顺遂、没有忧愁。

  “可是……”江稚尔顿了顿,轻声询问,“那时候你为什么回不了家。”

  她想起方才程乾电话里说的——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每年过年都没能回来,又想起年关时程京蔚望着窗外落寞肃然模样。

  一切都一切,似乎都隐隐告诉她,那年除夕一定发生过些什么,或许还和程京蔚为何一直在国外有关。

  而程京蔚也随着这声问句,思绪一下被拉至将近二十年前。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同任何人分享那段往事。

  程京蔚垂眼,淡声开口:“原本,除了程乾,我还有一个二哥。”-

  都说孩子是寄托着父母的爱意诞生于世的,那么程家二代这三个孩子便记录着父母爱意的生长与消亡。

  程怀先和沈青因联姻结合,程乾出生于家族繁衍需要,程屹石出生在二人最相爱之时,而程京蔚则是诞生于相看两厌之际。

  理所应当,程屹石承载着二人最深厚的爱与希冀。

  更何况程屹石没有程乾的庸碌,也不似程京蔚那般沉默寡言,因此自幼就被看作家族继承人培养。

  他也争气,读书时成绩名列前茅,待人接物又和善得体,待兄长尊敬,待兄弟友善,成了维系家族表面团结恩爱的标识。

  沈青寄予他太多太多的爱。

  当时程怀先早已在外流连,于是程屹石便被寄予了更多期望,好像只要有他在,程家就散不了。

  可普通人家的偏心就能让孩子心生怨怼。

  更遑论这样的大家族。

  程乾恨透了程屹石,恨透了明明自己才是长子却频频被分去关注,恨透了父母的偏心,更恨透程屹石那假惺惺的笑脸。

  所以程乾不可自控地去想,如果、如果没有程屹石,是不是他就能拥有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那年年关,一家五口受邀去临市参加公益晚会。

  晚会结束后便在当地多玩了几日。

  订了晚上回南锡的机票,白日里程怀先找故友去喝酒,沈青则约了当地知名的美容spa,而三个孩子则一块儿去爬山。

  临行前,沈青嘱托程屹石,照顾好哥哥和弟弟。

  只是到了缆车处意外走散,程屹石和程乾先上了山。

  当时程京蔚年纪尚幼,但到底是受精英教育长大,依旧镇定自若,搭乘下一班缆车继续上山。

  他原以为会在山上看到等待他的两个哥哥,却没想到就此失散。

  以程屹石的性格,应该不会留他一人前行,跟父母也交不了差。

  他便想着也许是在附近暂时歇脚或去卫生间罢了。

  只是竟真的没有再找到他们。

  那座山林景点向来是生态原始闻名,没有铺石板路,小径都是自己开辟的,程京蔚独自一人在山林中寻人,渐渐地也失了方向感,迷路了。

  太阳下山后山中霜寒露重,身上的衣服已难以抵御寒冷。

  程京蔚找了处背风的树下休息。

  除了寒冷与饥饿,其实他并不担心,作为程家的孩子,他不见了,父母即便是叫人翻山也会把他找出来。

  果然,不多时,便有手电筒的光线从山下扫上来。

  只是那些人口中喊得并非他的名字。

  而是“程屹石”。

  程京蔚应声,同搜寻队汇合。

  便见搜寻队长扭头朝身后人吩咐,让他们先下山去通知程父程母,已经找到程京蔚,还在继续寻找程屹石。

  程京蔚诧异,扭头询问道:“哥哥也还没回去吗?”

  “是。”搜寻队员给浑身被寒气打得湿漉漉的小程京蔚裹上毯子,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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