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潮湿

  夜里11点,于江稚尔而言已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可于男人而言,只是华灯初上、觥筹交错间最热闹的高潮点。

  程京蔚刚从灯火辉煌的宴会中暂时脱身。

  今日宴会备的红酒是罗曼尼康帝黑皮诺,香气馥郁,入口细腻顺滑,不酸涩。

  而程京蔚更偏爱高酸度和单宁的好品质,不爱喝黑皮诺,架不住众人借着为他接风洗尘的理由,还是多喝了些。

  他走进酒店套房,拧开水瓶漱口。

  他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市中心,万家灯火亮起,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牌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地标楼宇高耸入云。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国,也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这座城市的夜景。

  这时,助理拿着手机进来:“程总,您的电话。”

  他接过,是一串陌生号码打来的。

  抬手示意人出去,他有些疲倦地在单椅沙发上坐下,将领结往下拽了拽,接起:“你好,哪位?”

  “……”

  回应他的是沉默。

  他又看了眼那串陌生号码。

  的确没印象,但旁人不可能拿到他联系方式。

  稍顿,他抬眉:“江稚尔?”

  “……嗯。”

  女孩儿声音很轻,真的很轻,不甜,因为竭力压抑哽咽和涩意甚至显出几分冷硬克制,像极他偏爱的那类红酒。

  她轻轻询问,“我可以后悔吗?”

  “当然可以。”程京蔚明白她在问什么。

  “那我,能不能再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

  “程总,您带我离开,需要我付出什么呢?”

  男人片刻没说话。

  江稚尔坐在昏暗的卧室内,回想方才伯父伯母的话,心脏像是被拧住,等待审判般。

  而这时程京蔚轻笑着开口:“需要你改个称呼。”

  “什么?”

  “被小十几岁的女孩儿叫程总,总让人觉得别扭。”

  她抿了抿唇:“……二叔。”

  他无声勾唇,问:“在家?”

  “嗯。”

  “一刻钟后下楼。”

  -

  程京蔚这头还脱不了身,派司机去接。

  这儿离江宅并不远,雨夜路上车也不算多,不及一刻钟便到了,可司机远远便看到举着伞立在路边的少女。

  风大,女孩儿一手攥着行李箱拉杆,一手拼命握紧伞柄,却还是摇摇欲坠,连带她格外纤瘦的身形都仿佛在暴雨中飘零。

  司机连忙停了车,跑去接她。

  “江小姐,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提前等着了?”

  江稚尔摇头:“谢谢,麻烦您了。”

  司机为她拉开车门,又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坐回车上后江稚尔又同他道谢。

  司机从前在国内是负责程嘉遥小少爷的出行,平日见惯各色富家子弟的骄纵顽劣性格,小少爷已是属于善待他们,这江小姐却更是礼貌得过分。

  “江小姐别客气,程总吩咐我来接您,这都是我该做的。”

  “程……二叔呢?”

  “程总正出席晚宴,还没结束,我先送您去御水庭休息。”

  江稚尔点头,发觉司机看不见,又“嗯”一声。

  若不是奶奶同程京蔚认识,她绝不可能做出如此荒诞的事,深更半夜去往仅一面之缘的男人家中。

  此刻坐上车仍觉恍惚。

  片刻后,江稚尔出声询问:“叔叔,您知道二叔他结婚了吗?”

  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程京蔚不在,司机放松许多,开玩笑询问:“程总看起来年纪很大吗?”

  不大,他看上去其实很年轻。

  但那股气质太沉太稳,是由阅历和能力造就,绝非年纪轻轻就能轻易拥有。

  司机很快又自问自答道:“没有,程总今年才27岁,还没结婚。”

  “那他是一个人住吗?”

  “嗯,程总很少回国,一年或两年才回一次,都是独住在御水庭。”

  “他往后还会出国吗?”

  江稚尔问者无心,可这问题却很敏感。

  程京蔚这趟回国是因程怀先病重,若真是年岁已尽,恐怕少不了一阵腥风血雨,若成功,自然也不会再出国。

  司机笑答:“这我就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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