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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父沉声道:“扶梅儿起来,一双新人已经拜过天地,回不了头了。”
白氏愣了足足好几息,总算反应过来,缓缓上前,握住了姚红梅的手,语气温和道:“既如此,这大概是天赐的缘分。”又嘱咐未来女婿,“中瑞,你若不好好对待梅儿,因为今日错嫁之事怪罪慢待于她,我饶不了你。”
眉眼和语气都特别温柔,但捏着姚红梅的手指尖都泛了白,掐得姚红梅痛到直吸气。
许中瑞看出来了,轻轻抽回了姚红梅的手。
“家里还有宾客,小婿这就告辞了。再多的错处,等到回门那一日,小婿再来告罪。”
语罢,护着姚红梅扬长而去。
大堂中宾客们并没有离开,因为柳正阳还在呢。
姚父定了定神,许家这个门姻亲稳住了,其他的事情都好办。他扭头看向自己定好的另一个女婿,又看了一眼自家妻子。
此时白氏眼睛血红,明显是恨毒了。
乍一看挺平静,实则胸腹间怕是波涛汹涌,恨意滔天。
原本姚父是想提出将大女儿嫁给柳正阳……就大女儿那个脾气,低嫁对她更好。无论在婆家怎么发作,都不会被长辈训斥,反而还得捧着她。拍了桌子,婆家不敢吭声,兴许还要反过来问她手疼不疼。
他真觉得这婚事不错,可看妻子这副模样,他是提都不敢提。
不是怕妻子,而是妻子正在气头上,不会好好考虑事,兴许会与他吵。
“正阳啊。”
温云起上前一步:“伯父,我在。”
“今日的事情,是我们姚家的错处。”姚父上来就认了错,“宾客这么多,我也不好跟你谈太多,这样吧,你先带着迎亲队伍离去,回头咱们再细聊。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
他到底是舍不得柳正阳这个女婿。
倒不是说柳正阳有多好,而是大女儿在临上花轿时被人抛下,名声着实不好听,再想要选一门好亲事,怕是不容易。
既然选不到好的婆家,那干脆就选个好后生,穷苦只是暂时的,好日子在后头。
温云起一脸为难,看了一眼柳大伯。
柳大伯看出来姚家是想再考虑一下……既然是考虑,侄子就不是没机会,若是尽力争取,两分的可能兴许能变成六分。
奈何侄子不愿意!
瞧瞧,这都催他出面退亲了。
既然要退亲,那就不能私底下谈。姚家势大,柳家在他们面前根本讲不起道理,好在姚家也要脸面,如今是柳家吃了亏,当着众人的面谈赔偿,柳家才有可能得到好处。
不是柳大伯不大气,而是生意人都会看紧自己的荷包,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柳家要的赔偿得姚家心甘情愿拿出来,那是真金白银,姚家能愿意才怪!
“姚东家,这……事情弄成这样,我们两家的婚事肯定是不成了,可是我们柳家在这场婚事上真的算是尽心尽力,诚心诚意想要迎姚姑娘做媳妇,昨晚上我侄子还跪在我面前承诺会好生对待姚姑娘。这近两年来,不说我们在这婚事上花费了多少银子,光是精力……我头发都白了不少呢。”
在场大多都是人精,都听出了柳大伯的话话中之意。
这不光是要讨回他们在两家谈婚论嫁这一年多以来的花销,还要让姚家赔偿他们所花费的精力。
精力这东西和送出去的礼物不同。
那送的礼物丁是丁,卯是卯,明明白白摆在那儿,该值三两就值三两,该值十两就值十两,柳家花了多少银子,不说能算得清楚,大概还是知道的。
可是精力……到底花费了多少呢?这又要怎么算钱?
如果不算钱,那柳家就还是吃亏了嘛!
姚父的脸色不好看,紧紧盯着柳大伯:“今日之事是意外……”
柳大伯既然铁了心要讨要赔偿,就知道会和姚家撕破脸,这会儿也不留情面了,接话道:“不管是不是意外,咱们两家定亲是真的吧?我定下的侄媳妇被人接走了,你们黑不提白不提就想让我们离开,哪有这种道理?今儿你们不给个说法,我们还就不走了。说句难听话,你们这和骗婚有何区别?”
骗婚?
温云起出声:“我也觉得是骗婚。姚三姑娘之前还与我约定好了白头偕老,转头就另嫁他人,她方才连一点伤心都没有,哪有半点要嫁给我的心思?”
柳大伯原本就怀疑今日之事是姚家三姑娘的算计,听了侄子的话,愈发笃定了就是姚三姑娘抢了亲姐姐的婚事。
此时柳大伯忽然有些庆幸,好在这丫头没有进门,否则,全家绑在一起还不够她耍弄。
她耍柳家人,就跟耍狗似的。
错了错了!
柳大伯再一次深恨自己识人不清,嘴上却不饶人:“去年好像出过一场骗婚的案子,那女子一家骗了男方十多两银子的聘礼,最后全家入狱。姚东家,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如今婚事不成了,你们总得赔偿我们付出的银子和精力。”
要问柳家人在这场婚事中付出了多少银子……光是柳母手头拿出来的,就有二十多两,不算柳正阳私底下送的那些礼物,柳大伯自己也悄悄往里贴了七八两银子的花销。
当然了,他贴的这些就没指望侄子能还,甚至还是瞒着家中妻儿贴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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