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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最能干的丫鬟秋红也走了。
身边没个得力的丫鬟,前些日子她去菜园子摘菜不小心崴了脚,等了半天无人来扶,只好拄着拐杖艰难地挪回了屋,现下那崴伤的右脚还没好,且得养几个月呢。
“你不要总是扑在军务上,赶紧娶个媳妇进门才是正事。”
老太太叹气,稀疏的眉头拧了起来。
以前苏氏在府里时天天请安侍奉,本觉得不过是寻常之事,可她走了以后,身边没有了长孙媳伺候,竟哪哪都觉得不习惯起来。
若是苏氏还在,不说别的,她不会身边无人照应,以致扭伤了脚。
现在回想起来,若论模样性情,倒是没人赶得上她,不过是门第差了些,也算不上多大的毛病。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长孙与她和离,她没有拦着。
“苏氏她可再嫁了?”看着长孙消瘦苍白的脸庞,老太太心中疼惜,清了清嗓子问道。
太后去世不到一年,现在尚在国丧之中,侯爵之家不能嫁娶,可苏氏离开了裴府,她一个平民百姓,是可以再嫁的。
况且,不偏不倚地说,以她生得那副花容月貌,虽未必能嫁入裴家这样的高门贵地,但再嫁个富足之家的子弟,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裴秉安沉郁的心底,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现在是没有再嫁。
可也许不久,就会与那位徐大夫携手相伴,喜结连理。
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从今往后,他既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他只能伫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他渐行渐远,越来越好,独留他一个人痛彻心扉,深夜难眠。
“苏氏已经离开,她的事与裴府没什么关系,祖母也不要再提起她了。”沉默许久,他艰涩开口。
老太太叹气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崔如月脸上挂着泪,一左一右拉扯着两个孩子,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祖母,”仗着老太太偏疼,她往屋里一站,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大哥昨晚叫了文仲过去审问,说是我们犯了错,我来这里认错,听凭大哥处罚!”
老太太看了看两个宝贝重孙,又看见她含泪的模样,顿时心疼起来。
“你大哥在这里,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哭什么?”
隔着指缝,偷偷瞧了眼大哥沉冷的脸色,崔如月定了定神,如先前所计划的那样,抽噎着说:“我打理府中中馈大半年了,去别家府上做客,人家知道我是当家理事的,少不得给我几分脸面,与我说些好话。”
老太太把两个重孙搂在怀里,闻言点了点头。
裴家是伯爵门第,长孙是武官之首,裴家的人到哪里去,外人都得给几分薄面,这原是应该的。
“你说犯了错,到底是什么错处?”
崔如月吸了吸鼻子,往老太太跟前一跪,哭道:“祖母,我哪知道外面的人居心叵测!那次我去珍宝坊,不过是想挑些首饰,那铺子的掌柜便拉着我套近乎,一来二去就熟了,我与掌柜娘子玩了几回叶子牌,她输给了我好些东西,她一没求裴府办事,二没要裴府照应,我也就没多想,输给我的东西,我便都收下了。”
老太太脸色突然一变。
外人行贿的手段多样,这借着玩牌的名义输给牌家,若是数目少也就罢了,若是数目可观,以朝廷律法规定,一样是私受贿赂。
“她给了你多少东西?”
崔如月抹了抹眼泪,说:“两箱子金元宝,还有些玉石首饰。”
听见这话,老太太顾不得扭伤的脚,拄着拐棍子站了起来,气得提棍子就要朝她打去。
若非团团和满满扯住她的衣襟喊着曾祖母,老太太的拐棍子就当真落到了她身上。
老太太动了怒气,气得眼冒金星,大是大非面前,她没有老糊涂,分得清轻重。
“你真是不知死活,枉我疼你,这哪是收林家的银子,你不知其中深浅,这是要文仲的命啊!”
崔如月一听,慌得抱住老太太的腿,哭眼抹泪地说:“祖母,我愿把金银都交给大哥,这件事,只要大哥不说,谁能知道?团团满满还小,他们离不开爹娘啊!”
事关重大,痛骂了二孙媳几句,让她带着孩子先回去,老太太闷气堵在心口,不禁老泪纵横。
儿媳罗氏身体不好,长孙媳苏氏和离后,府里没有当家理事的,她本是高高兴兴让二孙媳打理这个家,没想到,她竟做出这等错事来!
收受贿赂,数额不菲,削官事小,只怕得受死罪!
“安儿,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毕竟是你的兄弟和弟媳,总不能让他们丢了性命,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方才崔氏哭天喊地,裴秉安一言未发,冷眼旁观。
这件事如何处理,他心中已有打算。
只是,凭着兄弟情分,他可以替庶弟与弟媳受这一次过,担上全责,但以后,他们需要自省自立,不能再闯祸生事了。
裴家祖宅
在齐县,家中尚有几十亩祭田,也有族中私塾,可供孩童入学启蒙。
“祖母,明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