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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在时我还不觉着,每日最多也就是身上疲乏了些。现下我才是真的体会到了苒苒的不易,每日不光做着活,脑子也得转,小工要看、客人也要顾、银子更是得仔仔细细盯着……也不知苒苒刚开始那阵是如何熬过来的!”
温苒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然是想着银子过来的!每日那么多银子呢,想想都是开心的。”
她说着,殷勤地帮孙氏揉揉肩膀:“三婶婶您想,每日早晨醒来想起今日摊子上的那些进项时高不高兴!”
孙氏立时就支棱起来,一扫方才垂头耷脑的疲惫模样,变得神采奕奕:“那自然是高兴的!”她揽住身侧的乖乖女儿笑道,“甚至觉着一年三百六十来天不够赚呢!这可都是我家茹茹将来的底气,嫁不嫁人手里都有银子。”
“不错。”温正良捋捋胡须,“从前只觉得黄白之物庸俗不堪,可恰恰是这些庸俗的阿堵物才是人安身立命的底气。没有它们,连活着都是奢望,何谈抱负理想?”
齐衍静静听着,光影在他面上转换,看不清他的神色。
“对了。”孙氏胳膊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闺女从上车时就抱在怀中的那个木盒,“这是什么东西,竟当成宝贝了似的,一刻没撒手。”
温茹茹面色一红,将盒子往身侧推了推,声音轻轻:“哪有不撒手……”
温苒苒会意一笑,看来那位卫国公世子送的东西很和二姐姐的心意。
孙氏觉出她的羞赧神色,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市井中鱼龙混杂,茹茹又是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虽是娇气蛮横了些但却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孩子。若是被人三言两语哄骗了去,那她就是哭都没处哭去!
姑娘家脸皮薄,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
孙氏忧心忡忡,皱起眉头又看向温苒苒,两相对比下,她又叹了口气。
若是茹茹能有苒苒这般会盘算,她也不会如此放心不下了。
借着映入车内的月光,孙氏眼瞧着温茹茹盯着那木头盒子若有所思,眸中温柔似水带着笑意,那张脸也是越来越红。
老天爷!但愿不是个轻浮浪荡子!
眨眼的功夫,马车晃晃到了家。
温苒苒欢欢喜喜地捧着今日新做的虎皮卷下了车,塞给爹爹和娘亲两块就兴冲冲地跑进大屋内去孝敬祖母。
沈氏笑着指指女儿的背影:“瞧这孩子,每次有了什么好吃的都定要先去给祖母一份。”
“温老太太也疼苒苒呢!”梁氏笑道,“昨儿夜里我还听见老太太说梦话要打死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薛家呢!”
梁氏如今也能舍下脸跟着取笑逗趣了,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围在一块,卸马车的卸马车、搬东西的搬东西,齐心协力的模样瞧着倒是比从前在陵阳伯府的时候更和气。
屋里的温老太太被笑得年画娃娃似的小孙女哄得眉开眼笑,直将她搂在怀里不让走:“今晚跟祖母睡好不好?”
“好呀!”温苒苒伸手摸摸炕,很是利索地脱了鞋盘腿坐了上去。
温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点心一把搂过小孙女,从怀里掏出个绒布袋子神秘兮兮地递给她。
“这是什么呀?”温苒苒接过打开瞧了瞧,竟是些银票和散碎银子。
温老太太谨慎地张望着门外,小声道:“这是这阵子你大伯伯和你三叔两家孝敬给我的,我半截子入土了也花费不了什么,苒苒你拿去花!”
温苒苒凝视着面前脸上皱纹刻得极深的老人,眼眶“唰”的就泛起丝酸意:“祖母……”
“快收起来!”
温苒苒紧紧地捏着那枣红色的绒布包,借着屋内烛火依稀能看清上头密密麻麻的针孔,这上头从前好似绣了什么图案似的。
温老太太见她满面好奇,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嫁妆,那上头原先用金线绣了从牡丹,后来家败,拆下买米面去了。”
温苒苒捏着绒布包的手一紧,指尖微微泛白。
她看着老太太垂头悄悄抹泪,心里难受得厉害。
老人家上了岁数本应颐养天年,却家逢巨变,能撑到现在已是实属不易。
温苒苒将那绒布包揣进怀里,依偎在祖母怀里轻轻握住她的手。
攒钱!定要将这金绣完完整整地绣回去交给祖母!
*
店里忙得厉害,梁氏也偶尔过来帮帮忙。她如今再来温苒苒的店里就像是鱼儿入了水、豹鸟归了林,就仿佛是回了家般自在。
温苒苒看着梁氏在桌边团团转的模样缓缓弯了弯眸。
温家人全部策反成功!
到底算是自家生意,家里人一个比一个卖力,比外头雇来的要省心。
温苒苒正要进厨房,就看见孙氏推门进来。她抿抿唇觉得十分好笑。
自那天二姐姐收了磨喝乐后,三婶婶就日日来盯着,今日已经是第六天了。不过巧的是,她竟一次没碰见过容晏。
温苒苒有些不明白为何三婶婶将容晏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要日日过来盯着。那架势,仿佛是守着自己的瓜田不让野猪来犯,一旦发现野猪立马就能把猪狠狠地叉出去。
她瞧了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都觉得腿软。
孙氏谨慎地张望一圈,没见着茹茹跟谁多说了两句话这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