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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鸣伸手比划着,不自觉低压了声音,仿佛生怕惊动居住在其中的隐秘神物:“这么宏伟的建筑,只看一扇门,就足以吸引无数游客前来,我却从未听说过。”
云走川在她肩头蛄蛹来蛄蛹去:“妈、妈妈……”
祝鸣掐住她的下巴晃来晃去:“看你平时那么穷,原来是个隐形富二代,你家地头也太大了吧!”
这要是开发成景点,光门票钱都能收到手软。
祝鸣决定以后对她好点。
在云走川的奋力向前中,三人逐渐靠近了这扇石雕巨门,越走近,越显得这扇门无比庞大,深入脚下高山,上可遮天蔽日,太阳的光辉在顶部被遮挡,如洪流撞击大坝般迸射出无数金光。仔细观摩发现,这扇石门仿佛就地取材,直接从山壁上雕琢来似的。
“这些花纹看起来不像是胡乱雕刻的,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古人的图腾与纹路绝非只起到装饰的作用,其间往往富有另外的含义。
祝鸣在这方面的研究不深,面对这种陌生风格的纹路,她就一问三不知了。
“诶,屠维,你见过这种风格吗?”
屠维无声凝望着,并未回答,祝鸣也没抱多少希望,随口一问罢了。
只是不等祝鸣把它们细细看个清楚,云走川忽然拐了个弯。
祝鸣猛地转向,这才发现巨门的旁边留有一个隐蔽的甬道,顺着甬道拐进三五米的地方,光线暗下来,人工雕出的窗口投下一束束淡光。
再往前是一扇木头门。
门有些破了,木料被风雪腐蚀出脆弱的模样,上面包着灰扑扑的布料,将木门的缝隙整齐的掩护。门边挂着一个大公鸡图案的搪瓷杠子,红彤彤的鸡冠与铁锈融在一起,里面插着一束枯萎的花草,下方缀着一串饱经风霜依然精致的铜铃。
门边还堆着一些木头,石壁挂着铁钩,挂了许多皮毛、布袋、蒜头类的杂物。
跟不远处神迹般的巨门仿佛两个世界,这里简陋、老旧、渺小,处处充满了人们生活的气息。
这里是云走川的老家。
门没有锁。
云走川激动地向前扑去,口中哇哇乱叫着妈妈。
已经到了家门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祝鸣与屠维松开手,任凭云走川冲向自己灵魂的归宿。
“我还真挺好奇她妈是什么样的人物,至今都没见过呢。”这个神秘的女人,似乎与大山融为了一体,从未离开过这里。
祝鸣捋了捋头发,毕竟是见朋友兼员工的母亲,身为老板,怎么也得顾及一下形象,不然人家当妈的哪能放心孩子在自己家干活呢。
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云走川风一样地冲进山腹内的家中,祝鸣紧随其后进入。
光线越发黯淡,有一瞬间眼前是一片漆黑样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远远地看见云走川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背影消失在狭窄的洞府内,像乳鸟钻回树窝,久游的女儿哪有不想妈妈的呢?
倘若是自己,一定也会在这一刻压不住激动的心湖,只是有点可惜,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不过看着阿走和她的妈妈这么亲爱,也算是慰藉。
祝鸣的唇角微微勾起,她忽然发现屠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了,屠维站在门口的虚光中,看着头顶的一线天久久不动。
她正要叫她进去看看,山腹深处,响起了震耳的嚎叫。
仿佛一头负伤的野兽,四面八方皆是死路,绝望、凄厉、久久不散。
第117章 现实线:雪山守墓人(9)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祝鸣找到云走川的时候,她正蜷缩在一具女尸身旁咬着牙流泪。
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喉咙里挤出婴孩最原始的呼唤,是不成调的妈妈。
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最糟糕的局面,即使云走川一早就有不祥的预感,并在夜梦的折磨中不得安寝。
祝鸣不知要如何安慰她,环顾四周,这朴素的石室中堆满了云走川寄回家的纸箱,桌椅与衣架子上挂着落了一层灰尘的灰黄皮大衣,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冰冷苍白的年轻女尸。
祝鸣捞过大衣,盖到了云走川身上,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未曾说什么。
只不过,纵然这场景让人心痛,祝鸣依然不禁升起了疑问。
看灰尘的厚度,女尸必然死去了不少时间,可她的尸身竟然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要不是没了呼吸和心跳,乍一看,还要以为她只是昏睡了过去。
这个季节的凉川,尚不到能将尸体保存如此完好的温度。
等待云走川平复心情必然会是个漫长的过程,祝鸣和屠维离开卧室,在“客厅”摸索着打开老旧电线连上的电灯。
她找到一点吃的,用不太擅长的铁路生火,烧水泡了一盆泡面。
下半夜的时候,祝鸣听到屋里在长久的寂静后重新响起细微的动静。
她进去,给云走川倒了杯早就冰冷的白水。
“节哀。 ”除了这一句又能说什么。
云走川失魂落魄地坐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