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
msp; 夜路难走,石头河滩更加绊脚,祝鸣跑到云走川身边的时候,险些连摔两个跟头。
她慌张又小心地将云走川的脑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气息,还算稳,体温略微发凉,可能是受夜间温度影响,长长的辫子末梢浸泡在石头缝的水里,拎起来的时候,里头跳出一只小小虾子。
祝鸣唤出三朵火花,将附近的夜色照亮。
阿走的脸色发白,看不出伤痕,只是她能力特殊,不管遭受什么创伤,向来恢复得很快,无法靠外伤判断她的伤势轻重。
但她一定流过血,她趴伏的石头面上洇着暗色的血迹。
“她一定是摔跤了。”祝鸣让云走川靠进自己怀里,痛心疾首地掏她的兜,“这孩子太粗心了。”
兜里放着两小包风干肉干,祝鸣用牙齿咬着撕开,啊呜就吞了下去。
好在她还剩了些人性,留了四分之一给屠维。
火烧火燎的肺腑被稍稍抚慰,祝鸣脱掉破烂的外套,盖到云走川身上。
屠维站在一边打水漂,啪啪啪啪……黯淡的夜色里,她竟也玩得起兴。
祝鸣终于有心思关注别的。
她环顾一圈,几个鬼魂近近远远地站着,包围且关注着昏迷的云走川。
很明显他们想要救她,自身却无能为力,这样的鬼魂,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生前都是普通人,他们没有觉醒特殊的能力,也不知凭借什么存在了这么久。
“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祝鸣举起云走川的麻花辫,凑在脸前摇了摇。
鬼魂们面目模糊,声音喑哑不清:“啊、啊、啊。”
祝鸣看向年代最近的喇叭裤鬼:“你说。”
喇叭裤鬼:“小川,醒醒,小川,醒醒……”
得,一个都指望不上。
祝鸣的体温一点一点变高,连带着怀中云走川的脸色都红润起来,自然而然散发的焱阳之气是阴邪鬼物的最大克星,包围而来的鬼魂便迅速远离了去。
大约半小时后,阿走轻哼了声,缓慢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祝鸣重重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总算能有人带着她们回车上了,这深山野岭的,没个熟悉路的人带领,她们能在里面当一辈子野人。
阿走:“唔……”
“怎么样,头晕吗?”祝鸣扶着她坐起来,“难得见你昏这么久,得摔成什么样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走川:“嗯嗯。”
祝鸣:“知道错了吧,知道了下次就小心点,这么马虎怎么干大事。”
云走川站起身,面向河的对面,迈开腿向前。
一步,两步,噗通。
祝鸣:“……”
她眼疾手快一把将云走川和溪水里捞上来,心惊胆战:“感情你受的是连环攻击,喂,阿走,你清醒一点。”
云走川:“唔嗯。”
晕乎乎地甩了下脑袋,云走川竟然要继续往前走,她全然不顾祝鸣的阻挠,两眼发直,神情木然,死活都要往前走。
“这是中了什么招,鬼迷心窍了?”
河滩上遍地都是乱石,也不知云走川在这里摔了多少次,她脸上刚划出来的血痕飞快消失,反正看不出之前受过多少伤。
祝鸣抱住她的腰强行将人拦下,云走川对她没有额外的反应,她的神志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前走。
“屠维!”
迫不得已祝鸣喊来屠维帮忙,两人一同挟制住她。天色不易行走,她们已经累了,还是等天亮再赶路吧。
因为云走川力气很大,她们把她放平在平整的大石头上,两腿悬空,随她迈步。又怕她不小心滑下去,或者爬起来走掉,两人一人一边抓着她的手,就这么挤在一块打瞌睡。
进入深山的第三日,旭日缓缓东升,祝鸣与屠维一人一边扶起云走川,顺着她的力道向前走去。
云走川双目无神:“妈妈……”
祝鸣和屠维饿着肚子淌水过河。
好在这片河水清浅,不用担心淹死人,过了河,继续向前,几乎一刻不停。
云走川神志不清,执拗至极,一路向前,毫不停歇。
说不幸是云走川的不幸,在这片河滩摔了无数次,说幸运那就是祝鸣与屠维的幸运了,要不是云走川被河滩绊住脚,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祝鸣筋疲力尽,双腿发软,好在接下来的路程很短,她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在真正到达之前,她们过了一个奇门八卦阵,有云走川的引领,倒是没再触发危险。
出阵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本以为近在咫尺无法再行的巍峨山岭,豁然后退让出大片空地,苍青色的石板铺出平整地面,石缝间带着岁月冲刷过的痕迹与贸然生长的野草。
几个晾晒了肉干与衣物的木架子,是人类在此等境地仍能生存的证据。
而最前方,那嵌在山壁上由整块石材雕琢而成的巨门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它没有过于繁复的纹路,有的是简单而古朴的深刻,浑然天成,撼然屹立,叫人见之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