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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顾不得这些,李重焌拔出长剑迎了上去,顺便看准时机要从密林中遁走。

  有人又喊道:“北戎人往后头去了,那边是宫里的女眷。”

  “是谁?”

  “好像是姓甄的御女,那个燕公主。”

  甄华漪,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应该在宫里。

  卫离驱马跑到了前面,边骑马边疑惑回望,奇怪李重焌为何迟迟不跟上来。

  他看着李重焌掉转了马头。

  卫离瞠目:“殿下不可。”

  李重焌逆着众人疾驰,脊背绷得很直,他转过头来,薄唇紧抿:“你们先走。”

  *

  车队骚乱,甄华漪不知发生了什么,紧张地撩开车帘偷眼往外看。

  却看见高鼻深目的异族人挥着砍刀骑马奔了过来,宫人当下惊得如鸟兽散。

  宫人散开,一架马车赤条条落在北戎人眼中,他们大笑着骑马赶来。

  甄华漪心口砰砰直跳,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看着北戎人从左边包围而来,她猛地推开车窗,从右边跳出了车窗。

  一阵剧痛从大腿上传来,甄华漪咬着牙强忍疼痛向前跑去。

  快跑,快跑,躲入林子里,说不定能逃出一条生路。

  北戎人砍开了车厢,没有见到马车里的人,正在疑惑,有人忽然抬起头看到了远处。

  又是一阵大笑,北戎人追赶了过来。

  后颈又是一阵痛,她陷入昏黑中。

  昏迷之前,她悲哀地想到,自己还是没有逃掉啊。

  碌碌半生,却是这么一个下场,虎头蛇尾的,太不痛快。

  甄华漪以为自己死了,但不知为何总有种在风中奔驰的感觉。

  身子也在颠簸,颠得太难受了,她动了动,身后传来压抑的声音:“别怕,很快就安全了。”

  她好像被人抱住,抱得很紧很紧,呼吸间是年轻男子身上清寒的柏子香。

  她忽然间感到安全,甚至开始沉溺于这难得的安全感。

  身后人的声音愈发急迫:“不要睡。”

  不要睡?

  可是她好困啊。

  身后的声音在发颤:“不要睡。”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睁开眼打量四周,小木桌上燃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小屋的摆设尽收眼底。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土坯房,屋里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张床,墙上挂着蓑衣,蓑衣上落满了灰,似乎很久无人居住。

  甄华漪犹在愣神,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他一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甄华漪认出了来人是李重焌,她撑着身子想要起来,猛然腿上一阵剧痛。

  李重焌手忙脚乱搁下茶碗,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胛:“别动。”

  “我……”甄华漪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甄华漪记起来,自己昏迷之前好像摔断了腿,正在从北戎人的追堵中逃亡。

  应当是李重焌救了她。

  甄华漪张口要说话,李重焌却先她一步说道:“若要道谢就不用了,我情愿要些实际的东西。”

  实际的东西……

  甄华漪又什么能回报给他呢?除了这一副身躯。

  她垂下眼,神色黯然,他的确迷恋这幅身躯吧,不然不会罔顾她的意愿,三番四次冒险与她合欢。

  李重焌打量她的神色,陡然竖起眉毛:“胡思乱想什么!”

  李重焌坐到她身侧,重新端起陶碗,用勺子搅了一搅药汁,要给她喂药,他才要舀起药汁,甄华漪双手接过来,乖顺地仰头一饮而尽。

  李重焌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他从邻居家里讨来了饴糖,却并没有作用,她原来不是要哄着吃药的那种女郎。

  不知为何有些可惜。

  甄华漪搁下药碗,见李重焌还坐在身侧没有离开,屋内一下静了,她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填满安静的空白,搜肠刮肚,她问出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重焌沉默着没有回答,许久后,他答非所问:“歇息吧。”

  歇息吗?

  她尚未洗漱,不过看今日的状况,应当没有洗漱的条件,虽有些不适应,但她不想当个麻烦精。

  甄华漪僵硬的表情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很快调整好,料想李重焌不会注意到。

  但李重焌凑近了,盯着她的面孔问道:“怎么了?”

  甄华漪笑着摇头:“没事。”

  李重焌起身,走出了屋子。

  听说他在军营时与兵卒同吃同住,并不讲究生活,想来一时将这些小事忘了。他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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