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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一摸荷包里傅嬷嬷为她准备蜜饯,但伸手摸了个空。

  甄华漪心中惶惶,不敢想象傅嬷嬷不在她身边的样子。

  玉坠儿脸色发白,无依无助喃喃道:“娘娘……”

  风吹得纸窗哗哗作响,暴雨滂沱,仿佛能震天撼地。

  甄华漪抬眼看向浓稠的黑夜,她向东看,似乎想要看见蓬莱台里冷冰冰的君王。

  皇帝为她定下的罪,旁的人,哪怕是太皇太后也不会轻易插手。

  她走投无路了。

  甄华漪平静道:“准备一身新衣裳来。”

  她眼中光点明灭,却又生出一簇幽幽的火苗来,她说:“今夜虽无召,我……要面圣。”

  玉坠儿挂着泪为甄华漪准备了衣裳,今夜的决定匆忙,多的热水也来不及准备,玉坠儿只好在茶房里用铜茶炊烧了好多趟的热水,替甄华漪擦洗了身子,重新挽了发髻,简略收拾一番。

  玉坠儿在妆台上取了一支碧玉簪子,正要往甄华漪头上戴,甄华漪摇了摇头:“这样便很好。”

  大雨夜里,玉坠儿为甄华漪打着伞,主仆二人缓步往蓬莱台走去。

  今夜天气欠佳,一路上竟没碰见半个宫人。

  甄华漪走到蓬莱台,她鞋袜都湿透了,自己却恍然不觉,她回想着下午宫女打扫的宫室,往回廊上转了好几圈,却好似鬼打墙,怎么也走不对地方。

  甄华漪心里焦急,边上玉坠儿紧偎着她打起了退堂鼓:“娘娘,今夜兆头不好,要不还是回去吧。”

  黑夜冷雨也让甄华漪感到惶惶,她握紧玉坠儿的手,正要强撑着说什么,忽然间看到不远的窗边有一道人影。

  屋里没点灯,甄华漪看不太清楚,但借着廊下灯笼的火光她看到那人穿着的是尚衣局用御用的缎子新做的衣裳。

  甄华漪松开了攥紧的手,她对玉坠儿说:“圣上就在那儿呢,”她温声道,“今夜冷,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

  她轻拍了玉坠儿的手,不知安慰的是玉坠儿还是自己。

  她松开玉坠儿,径直往那边走去,她身子纤细,茕茕伶仃,乌发湿漉漉还沾着雨水。

  甄华漪走到了门口,蓦地却心神不宁起来,她在门口徘徊许久,忽然不远处的屋子亮起了灯。

  甄华漪怔愣片刻,不知除开皇帝,还有谁会在蓬莱台,她没有费心去想这件事,却听见脚步声响,一步一步沉沉向她走来。

  甄华漪依稀看见那人身形高大健硕,宴席上曾经见过。

  仿佛是卫国公,他怎么会在这里?

  甄华漪心下微沉,只感到心脏砰砰乱跳,似乎玉坠儿口中不好的预兆就要应验。

  她往后一步步退着,纤瘦的背抵着门,她往后试探着敲门,没有应答。

  甄华漪感到冷汗冒了出来,乌发滴下的不知是汗还是雨。

  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间,背后的门开了。

  一双手臂紧锢在她细细的腰肢上,她纤弱的背被抵住了,她几乎感到难以呼吸。

  她身上的残毒尚未除去,腿弯一软,就要直直跪下。

  男人毫不费力将她捞了起来,向前一步,失控将她重重抵到门上。

  第23章 垂怜吻。

  廊外风雨更急,甄华漪身子一软,只听见砰砰的心跳声,不知是从哪具身躯上传来。

  她眼中很快溢出水光,棉花团一般任由人揉搓到怀中。

  甄华漪正要唤一声“圣上”,尚未说出口,那人却骤然浑身一僵,倏然松开她。

  甄华漪咬着唇,心中暗自忖度,李元璟绝不会对她有如此亲密之举,莫非是将她认错成了甄吟霜,这时候是察觉到她并非是姐姐,所以懊恼?

  甄华漪自觉和甄吟霜并不相似,但毕竟是姐妹,除了她费心裹住的那处,身形也极为相仿,屋内又没有光亮,李元璟若是认错了她们姐妹,也不意外。

  甄华漪动了动唇,声音轻微:“妾是御女甄华漪。”

  果然,那人听了她这般陈述,似乎低下了头,静静看了她片刻,沉默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转身,拉开了和甄华漪的距离,他走到窗边,推开支摘窗,仿佛是感到屋内沉闷,甄华漪面上一股冷风拂过,她闭上眼睛,鸦睫微颤,身上被雨打湿的衣裳黏腻潮湿的贴着肌肤,她感到一股寒意。

  那道高挑的身影坐在了矮榻上,他的声音在暴雨声中模糊不清:“你不该来这里。”

  甄华漪想,皇帝这是在直言让她走,她一瞬间想要落荒而逃,但是想起傅嬷嬷,她又堪堪止住步子。

  甄华漪装作不知皇帝的意思,她想要提步往前走,大约是心中太过惶惑,这一小步她走得脚步不稳,差点就要跌倒。

  她堪堪站定,咬了咬唇,又继续向前走。

  廊外一阵狂风刮过,灯笼暗沉的红光些微地透进屋里,矮榻上端坐着的男人身穿荼白纻丝锦袍,玉装红束带,容色俊秀如圭如璧。

  李重焌今日未着外衣赤步走出浴房外,让众宫人惊诧非

  常,但思及晋王风流不羁的做派,又觉得这事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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