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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懒的歪坐在破烂的圆木椅里,似是这年久失修的椅子太硌人,他微微拧起秀气的眉,本就苍白的肖似好女的俊容越发显得弱不禁风,藏在墨发后若隐若现的唇角微微勾起,说出的话虚弱无力却字字清晰:

  “小侄不才流落在外几年倒也识得几个字,只是识得不多,说出来徒增笑料。”说着咳了两声,似是陷入苦思,沉吟道,“大宋律法有言,盗耕者是何刑罚?撕毁田契又是何刑罚?好似……是杖刑?唔,至于杖脊还是杖臀却是记不清了……”

  越说到后头杨家伯伯脸色越白,到最后几乎站不住,横生一股暴戾居然要冲上前:“……你!”

  才迈出一步,江铃儿比他更快一个侧身挡在小毒物面前,横刀就抵在杨家伯伯脖颈上,眼神极冷带着凶狠,喝道:

  “你敢?!”

  杨家伯伯一梗,虽然是把生了锈的柴刀,可依然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沿着刀口淌了下来。杨家伯伯余光瞧见,登时两眼一翻仰倒了下去!

  霎时一屋人有叫“爹”的,有叫“阿叔”的,又乱成了一锅粥。

  江铃儿丢开柴刀连忙将匍匐在地的杨大娘扶起来,杨大娘虽目盲却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被欺压了大半辈子的懦弱老妇头一回扬了眉吐了气,甚至还觉得不够痛快,将江铃儿握刀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手抖的厉害却不断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不知是安抚江铃儿还是安抚自己:

  “做得好,做得好……他欺人太甚,就应该这么做!”

  被夸总是叫人开心的,不过真正的麻烦在身后,江铃儿等着小毒物将她冷嘲热讽一顿,这还是好的,怕就怕他又气她自作主张赶她走!

  当然江铃儿是决计不会离开的,无论他怎么骂她,甚至打她。这人心眼小又记仇,如果打一顿就能消气就好了。

  她心里腹诽了一句,暗自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回头却见小毒物怔怔地盯着她,小毒物似乎也被她突然转过身吓了一跳,眸光震颤,长发几不可见的跟着一抖。

  江铃儿也跟着一顿,愣住了。

  方才小施了下轻功挡在他面前,那中年农家汉子不识半点武功骇了一跳情有可原,可小毒物不该啊。

  他武功修为比她高,就她这一手唬唬外行人罢了,她有自知之明,内行人见了要笑的。

  因此小毒物的反应很反常。难道……

  难道她的轻功烂到小毒物吓一跳的地步?!

  好似晴空一道雷砸在她脑门上,江铃儿身形晃了晃,瞳孔都放大了些。

  真有这么烂??!

  似难以接受这个打击,江铃儿猛地俯下身,两手抓住破旧圆木椅的扶手,眼帘一抬,露出一双带着锋芒的杏眼,与窝在圆木椅里的小毒物四目相视:

  “怎……”

  才吐出一个字,小毒物却好像被针扎了一样长睫陡的一颤,比她反应更大,猛地后仰与她拉开距离,脊背紧紧地贴在椅背上,半晌生硬的偏过头去,轻嗤了一声:

  “…还凑活吧。”

  江铃儿:“……”

  江铃儿盯着虚空莫名地眨了两下眼,缓缓直起身,顿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哦,说的是她拿柴刀吓人那事。

  可是……“凑合”?

  什么叫“凑合”?

  是说她事儿办的凑合,还是功夫凑合?

  还是……都凑合?

  这算什么回答?功夫只有强和弱,“凑合”算哪门子回答???

  她杏眼圆睁盯着小毒物使劲瞧,企图从他表情里得到答案,可惜小毒物只肯吝啬的露出一抹优越的下颚,其他全藏在了那墨色的长发下,她窥不见,自然也品咂不出什么弯弯道道来。

  自从知道自己武功烂之后,江铃儿开始有些敏感。明知道武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可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她想变强。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气数尽了,也不知小毒物能留她多久,因而她要强一点,再强一点,她没时间了。

  她颇有些苦恼的搔了搔头,又见小毒物又摆出生人勿进的样子……算了,不骂……就是夸吧。

  江铃儿耸了耸鼻尖,很快将这事抛在脑后,扭头看向身后乱成一锅粥的一群人,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察觉到江铃儿移开视线后,小毒物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松气的同时蓦的一僵,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盯着江铃儿纤瘦的背影,一双漂亮的眸子覆了一层阴翳,藏着无尽的黑——

  那厢又是哭爹喊娘的又是掐人中的,总算把杨家伯伯唤醒了。

  原来方才撕毁的田契都是故意做戏骗杨大娘,真正的田契被他们抢了。见人油盐不进还是个狠角色,算盘落了空,只好不情不愿的将藏起来的田契取了出来,可临要还给杨大娘又舍不得,杨家伯伯一边一手捂着脖子,一边怨毒的盯着眼前这三人,终究舍不得,咬牙切齿道:

  “这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们一个疯婆子,一个病秧子,一个……一个泼妇!你们以为得罪了我们杨家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吗?好叫你们有田也耕不得!”

  江铃儿一听就怒了,正要抄起柴刀时,小毒物懒洋洋开了口:

  “正如伯伯所见,小侄家徒四壁,除了贱命一条,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与人斗,不怕他奸诈狡猾,就怕不要命的。

  杨家伯伯终于放弃,长叹一声还了田契,一家撒泼的无赖终于走了。留下一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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