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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麦籽,是她亲手养大的小孩,她就总会生起点微末的希望。

  再等等,再忍一忍。

  她的小姑娘,从没让她失望过。

  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下,林藤枝抬起头,李敏和眼神很温柔。

  “去外面走走吧,散散心。总是待在实验室里,闷得慌。”

  “谢谢老师。”林藤枝点了点头,她道声谢,往外面走。

  “Hello,beautifullady,youareasstunningasapainting.”

  林藤枝怔在原地,女人眼窝很深,眸子是湛蓝色,如同宝石。

  外国人热情又张扬,她夸赞林藤枝像是油画一样漂亮,想要搭讪。

  林藤枝抿了抿唇,有些无措,这人的情感太热烈,她不知道如何回应。

  正思考着措辞,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

  【我们就到这吧。】

  瞳孔剧烈震动着,泪就那么掉落下来。

  搭讪的女生吓了一跳,她慌张地从口袋里找手帕,急忙递到林藤枝的面前。

  呼吸都停滞,林藤枝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为什么?

  她的手指上下翻动,把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心痛到手都在发抖。

  “为什么?”她问出声。

  但没人能回答她。

  发出的消息也没有再回应。

  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像是被抽干三魂七魄的躯壳,林藤枝没接那帕子,她麻木的往前走,似是无处可去的游魂。

  陌生的校园,全然异样的西方面孔,找不到一丝的归属感。

  天渐渐暗下去,直到微末的光亮照到她的眼睛,眼球机械地转动了下。

  “小林?”李敏和的眼里满是担忧,她向林藤枝走过来。

  “呜呜呜”

  看到熟悉的面孔,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林藤枝的泪落得比黎城的雨还要汹涌滂沱。

  林藤枝很会忍耐,她连哭都压抑着,哭声如同稚嫩的幼鸟,失去了家人的哀鸣。

  “小林,没关系。”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李敏和不善于安慰,或者说她难以安慰,情感上的创伤只能靠自己挺过去,她能做的只是干巴巴的说几句。

  南半球繁花似锦,见不到北半球的不信守承诺的那个人。

  林藤枝每晚都在哭,她看着手机屏幕,被光线刺激的眼睛都在疼。

  一字一句的刻在心里,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心软。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课堂上,林藤枝不信奉血缘决定论,但痛到麻木的每个夜晚,她无比希望——

  麦籽能是她的亲妹妹。

  血缘的存在是最紧密的联系,似乎是切不断的。

  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孤独,我们就不会分离。

  这样的话,就算分离,我们的血脉依旧相连。

  南半球总是晴天,林藤枝开始想念雨,她在宿舍窝了好几天,呆呆地坐在窗户旁看,一看一整天。

  就像那两年,看雨的日子。

  “小林。”

  “我们去追候鸟吧。”

  李敏和敲响了林藤枝的门,她是年长的指引者,自己曾从痛苦中挣扎着活过来,她看着年轻的学生,想要帮她一把。

  候鸟会飞到温暖的地方度过冬季,又会在春日到来之际,回到熟悉的家园,繁殖后代。

  成群的候鸟去了又回,第四年的春天,林藤枝即将毕业,她在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

  “小林。”李敏和叹了口气,她眼尾的皱纹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深,犹豫着开口:“你已经撞过南墙了。”

  林藤枝眉眼也在时光的摩挲下变得更为成熟,更为冷峭,她快要过二十九岁的生日。

  眉心的痣都压不住她冷然的面容。

  几乎没人在林藤枝面前提到过麦籽,但她记得很清楚。

  感情被压抑着,根本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

  她心里对麦籽有了怨,这怨一天天的变得深,甚至化为微末的恨。

  恨她食言,恨她放弃。

  她想要去问一句——

  为什么?

  “这些年,我一直想做这个课题,裙带鸟最后一次被发现,是在国内。”林藤枝的神情平静极了。

  复杂的爱恨被人类的皮肉包裹着,看不出分毫。

  只有缓慢跳动的心脏清楚地记得,曾经夜里的哭泣和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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