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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心头一热,回过神来,他已经将孟跃打横抱进内政殿,殿内温暖如春,孟跃双手搂着顾珩的脖子,依偎在他肩头,少有的小女儿之态,让顾珩生出一种他被心爱之人全身心依赖的感觉,一颗心几乎都要被涨满了,只能一遍一遍叫着“跃跃”,才能将这满溢的感情控制一些。

  孟跃被放在里间榻上,顾珩取了一盅热羹要喂她,随后意识到孟跃不喜欢这样,又欲收回手,谁知孟跃倾身,张嘴叼住勺子,眼睛却是看着顾珩,那一幕似乎很久,周遭的一切都远去了,天地之大,只有他与孟跃二人对坐着。

  但又很短,时间不过两息,孟跃松开勺子退开,轻声咀嚼着,粉色的唇残留羹汤,有种润润的光泽。

  顾珩眸光闪了一下,别开眼,心如擂鼓,那声音是如此大,敲击的耳膜震痛。下一瞬他又恋恋不舍的回望,目光不受控的落在孟跃的唇上,温热,柔软。

  他用拇指缓缓揩过孟跃的唇角,又往回收,拇指摩挲按揉着那唇瓣,直揉的如牡丹般秾丽。

  顾珩俯首亲了亲,看着孟跃的眼睛,心中想了千百回的话,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孟跃握住他的手,“阿珩,我都明白。”

  第117章

  腊月廿六,早朝。朝堂平静,百官并无大事要奏,奉宁帝环视四下,开口道:“既然诸卿无事,朕有一事要说。”

  朝臣顿时提起了心,上一次新帝说有要事,结果桐王谋逆,罪证确凿,撸了好一批官。

  今日不知又是什么事?

  小全子上前一步,俯视百官,高声唱:“宣,剿匪功臣孟跃一行进殿。”

  殿外相传:“宣,剿匪功臣孟跃一行进殿——”

  不多时,殿外传来脚步声,众人看去,打头的竟是一名女娘,眉若远山,眸如星子,一身饱和度极高的蓝色襦裙,梳着单螺髻,斜插两支珠钗,衣饰虽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厉气势,不似寻常的闺阁女儿。

  她身后跟着几名年轻男子,或温润如玉,或矫健俊朗,却无法压制她半分,百官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在她身上了。

  孟跃在殿中站定,欲行女娘的福身下拜礼:“草民孟跃,见过陛……”

  “免礼!”新帝急切打断,尚书左右仆射诧异的望了新帝一眼,又看向孟跃,若有所思。而新帝已经恢复如常,道:“有功之臣,不必多礼。”

  孟跃眉眼微弯,“草民谢陛下。”

  奉宁帝瞥了一眼小全子,小全子立刻高唱孟跃一行人的功绩。

  “孟氏有女,年二十有八,智勇双全,骁勇善战,协朝廷剿匪在前,又寻桐王私兵在后,护一方百姓安宁,减朝廷伤亡,朕有感其功,今破格擢升其为金吾卫郎将。”

  朝官面面相觑,金吾卫郎将乃正五品武职,多少世家子弟都谋不得这个职位,凭甚一个女子就能获封。

  御史大夫手持笏板出列,一脸严肃:“陛下,臣有禀。孟娘子助朝廷有功,大可效仿先朝,封孟娘子为县主,以示嘉奖。金吾卫事关皇城安危,重中之重,臣私以为任命女子为武官,不合礼法,也乱军心。”

  孟跃身后的几人都心头一紧。杜让看向前方的蓝色身影,脊梁挺直,仿若不闻旁人议论。杜让握了握拳,既为孟跃抱屈,又是无可奈何。

  又有官员欲附和,却听御阶之上清越之声,“古有妇好,以女子身行领军事,近有冼夫人平战乱,封中郎将,皆是记载史册,御史大夫竟连此也不知…”天子言语微妙的停顿,虽无明显质疑,却足够这群人精一样的大臣领会了。

  杜让惊讶。

  御史大夫眉头皱的更深,“陛下,这只是个例。”

  天子言语淡淡,“朕也只是开瑞朝建立以来的个例。”

  杜让看向孟跃,然而孟跃与之前并无异样。

  孟姑娘是早料到了陛下会护着她?!

  御史大夫面色一噎,百官也瞧明白了,天子一阵引经据典,是铁了心要封赏孟氏女。他们对着干,除了受一通奚落,什么也落不着,何苦来哉。

  罢了,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年底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异议声小了,之后天子封赏其他人,百官经之前一遭,都无人反对。

  杜让因协助朝廷剿匪有功,也得了江州县尉一职,官职算不得高,却是实打实的正经官。

  但他心里揣着事,因为封官的喜悦也淡了。

  陈颂等人则随孟跃入金吾卫。吴二郎得知军功入仕,提前央孟跃为他取名。

  孟跃客气推辞了一下便应了,吴二郎为人稳重,又心细如发,取字密——吴密。

  是日下午,吴密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官袍归家。

  那时吴老头正赶着牛车,身后小孙子坐在板车上看管年货,嘴里啃着一块饴糖,糖水混合口水糊了满脸。

  忽然身后马蹄声,踢嗒踢嗒,小孙子愣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深冬时候道路两旁都是光秃秃的树枝,只有零星一点绿意,一片寡淡色彩中,那深绿色的官袍格外显眼。

  小孙子缩了缩脖子,往他阿爷身边靠了靠,有点害怕,又忍不住羡慕和向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的挪不开眼。

  吴老头也听见身后动静,匆匆一眼,只瞥见深绿色官袍,忙不迭把牛车往边上赶,唯恐挡了贵人的道儿。

  然而马蹄声在身侧不去,吴老头疑惑,大着胆子又望了一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熟悉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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