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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用结痂了的右手用力按住左手,那种无法抑制的痒意终于被真实的钝痛取代,随着放轻的呼吸慢慢消融在四肢百骸。
在强力按压之下,脉搏变得很清晰。女人面色苍白,薄唇被咬得发红,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颤抖,少女环在腰侧的手又重了几分,用柔软温热的脸颊轻轻蹭了蹭胸口。
方奕身子一僵,保持这个动作很久,直到林舒星的呼吸重新归于平稳,这才垂眸,慢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视线落在少女的脸上。
林舒星睡着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乖,浓密睫毛下接着小巧精致的鼻梁,圆润的唇珠微启,沾染着一点笑意。
酣睡中的脸褪去了一点张扬的锋芒,青涩便占据上风,懵懵懂懂团在身侧,像小猫一样,让人光是看着都会心生柔软。
即使她表现得再怎么成熟,也还是个孩子呢……
方奕侧过一点,在昏暗微光下一根根数着她的睫毛。
躁动的情愫就这么消融在长串枯燥的数字中,她数了两三遍,有些挫败地发现数字都对不上。
她静不下心,还是太心急了。
方奕举起手,看向指间那一枚新戒指。
这是林舒星第二次亲手给她戴上钻戒,以后或许还会有很多次。
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就感到沮丧,未免也太矫情了,毕竟这是用心准备的礼物啊,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方奕自己都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是她一厢情愿地把戒指当做了定情信物,误以为少女是在发出步入下一阶段的邀请。
现在回想,她们交往的时间其实很短,短短几个月而已。
她确实太心急了。
谁会在十八岁就考虑婚姻大事呢?
那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要赚钱,还清积分,抵达彻底的自由,还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些什么。
在方奕之前的人生规划中,是不包括谈恋爱这一项的。
不过她也没考虑过三十岁之后的事情,毕竟上辈子没活到那个阶段,没有经验可以参考。
天降未婚妻来得突然,即使在最初答应给林舒星冲喜的时候,方奕也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们会这么亲昵地睡在一起。
毕竟那时候签订的只是一纸协议,不知道签着她们名字熊熊燃烧的黄符究竟算什么。
她前半生的命题一直是逃离。离开迂腐晦暗的乡村、离开沉闷落后的小镇、离开家……
辗转十几年之后,她终于在恋人的手心里降落,生根发芽。
可做人总是贪心的,当牵手之后,就想要更进一步地接吻,她尚且有些不安的忧虑,却渴望走向更稳定的关系。
方奕不想让林舒星发现这种不安。
她必须足够坚定,才能够和命运抗衡。
后来趁着少女外出,方奕还是把那一枚被扔掉的戒托又捡了出来,洗干净,收好。
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比做贼还心虚。
婚姻是很郑重的事情,林舒星还太小了,她应该耐心等待她长大,而不是这样趁虚而入,妄图太早地就让她做出抉择。
当务之急,应该是——应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出分和志愿填报。
人太闲的时候才会胡思乱想,方奕试图用这件事将自己空缺的时间填满。
她买了志愿填报手册,听了好几场专家讲座,推推眼镜一丝不苟地做着笔记,看起来比专业人士还专业。
原世界线中只说林舒星和梦校失之交臂,在别人的讥讽中躲了起来,自暴自弃地乱填一通,最后去了一所不怎么样的学校。
她的骄傲和自尊像个笑话一样被碾碎在地,而林清婉好心去安慰,却也被她凶了一顿。
方奕当然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不管结果如何,认真选择一条路然后走下去,总能抵达彼岸的。
高考充其量只是一条分岔路,而不是人生的终点。
事实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轻易决定一个人的一辈子。
……
方奕绞尽脑汁,都快把这些鸡汤喝干了,然而等待出分的日子里还是格外煎熬。
考生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她最近很忙,据说是在整合业务,忙得只能在晚上赶回来,哼哼唧唧抱着方奕撒娇。
这几天里发生了一件不算大的大事。
李斯年被冻结资产后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李渡秋下了死命令,既然李斯年翅膀硬了,就该看看剪掉家族的羽翼后她还能不能飞起来。
可竟然有人敢顶着李渡秋的雷霆之怒,雪中送炭,赞助了李斯年一笔启动资金。
这个人就是林清婉。
一时间感动天地,不明真相的外人都在口口相传林清婉有多么大义无私,即使李斯年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她依旧是在低谷时陪伴她的那一位。
当方奕听说这件事时,只感觉眼前一黑,骨裂的手臂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即使发展成这样,命运依旧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