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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利益化为小点,落到她自己的小家上,更能叫七夫人清醒。
七夫人郑重地点点头,但秋妈妈清楚,她的小毛病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改过来的。
好在她这副身子还算硬朗,还能再服侍在郎君夫妇身边几年,有她在,七夫人想要犯傻难!
幸好,六郎配得赵氏女,以赵家的教养,日后家中更能有个清楚明白的主子了。
秋妈妈这边紧急制定七夫人改造计划十二篇,赵家那边,有人正为七夫人而忧心。
赵大夫人叹了口气,“徐家这门婚事,哪哪都好,家风清正,六郎才学出众、为人勤恳,唯有一点不足,便是她那个阿家。”
老夫人叹气,“咱们宣娘自幼养得金贵,哪曾受过半分委屈?纵是去年经了些波折,没闹到咱们家里来,我怕她嫁去后,应付不来阿家朝夕相对的为难。”
小赵夫人见两位长辈都满面揪心,笑吟吟道:“祖母、母亲这话说的,咱们妹妹是嫁到姑母眼前去,又有大长公主疼爱着,还能在那府里吃亏?”
赵大夫人这几日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地叹气,“你姑母纵有十分护着宣娘的心,力是有限的,还能伸手管到他们房里?”
这似乎是个死结,在屋里做绣品做得心烦的宣娘走出来,闻声笑道:“祖母和娘如此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闯刀山火海去了呢。有甚可怕的,正如阿嫂说的,我嫁过去,正在姑母眼底下,又有徐家祖母疼爱,阿家纵有千百分本事,又能怎样待我?何况我不是面人捏的。”
“你就是通天的本领,还能使到阿家身上不成?”赵大夫人无力地道:“你这实实在在是孩子话,我、诶!”
宣娘坐到母亲身边,亲亲热热地挽住她,“阿娘不要叹气了,总是唉声叹气的,对身子不好。”
赵大夫人既爱且怜地抱着女儿,去年为了宣娘的婚事,她是何等的焦头烂额,碰到合适的人选,恨不得红着眼冲上去定下。
可如今,一想到宣娘即将出家,又好像有人要拿刀子割她的肉一般的痛。
赵老夫人久历人事,更加无奈,长叹道:“这嫁人为妇,其中辛酸,你这闺阁女子是无法想象的。你姑母再向着你,她毕竟是长房妇,对另一房的事情又能插手多少?做阿家的要磋磨息妇,多少法子等着呢。”
宣娘从前还真没想过这个,她见祖母和母亲都满心忧愁的模样,顿了一会,道:“可我不仅是姑母的侄女,还是中书令的女儿啊。我阿父高居宰辅之位,我赵家开国名门,六郎如今尚未出仕,徐七叔父官位不过五品,七夫人难道不会有所顾忌吗?”
老夫人与大夫人都迟疑一下,“只怕她是个愚莽直人。”
宣娘就知道这是有用的,笑了,“那便设法让她知道顾忌便是了。”
她自幼被视为掌上明珠一般培养,学的是经史子集、掌家理事、权衡人心,可不是逆来顺受、柔弱无力的。
赵大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见通二月初南下,再迎着花船回来,哪怕中途毫无耽搁,得三月中旬了,徐缜与大夫人都派出心腹人手跟随,见通是在外面行走惯了的,原本该令人放心。
但此番同行的还有未来息妇,浩浩荡荡的船队为迎亲去的,大夫人虽知道万无一失,还是日夜悬心。
这种事情将成,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心里是最紧张的,不敢放松,生怕再有差池,功败垂成。
问真清楚大夫人的紧张并非用言语可以宽慰的,只要等见通与述圣顺利抵京完婚,大夫人心里的大石头自然落地。
在见通出发去接述圣不久,家里便有一件大事。
七夫人的产期将近了。
七夫人二月里足月,因为她年岁高,医者提醒要早做准备,产婆早就被接来徐家等候,产房已备好,徐纪在外办了酒席宴请三五熟悉亲密的同僚,打好招呼,如此家中一有动静,他好立刻回家,手中差事有人可以托付照应。
如此准备万全之下,二月十三,七夫人发动了。
大长公主这里立刻得到消息,大夫人正在上房陪着说话,闻言立刻道:“我去瞧瞧,母亲且安坐等候。”
大长公主摇摇头,“咱们一同去。”
儿妇生产,大长公主必然会去,大夫人说这一句,却是周全孝道。
于是一行人往七夫人院中去,七夫人院里上上下下已经严阵以待,大长公主见虽有些婢仆面带惊乱,但有秋妈妈坐镇主持,总体算有条不紊。
她赞许地看了眼正在安排事项的秋妈妈,又进产房安抚七夫人一番。
七夫人素日虽怕她,认可这位阿家是一位值得尊敬信赖的厉害人物,这会徐纪不在家中,她见到大长公主,惊慌的心稍微定住t。
大长公主见她短短一会汗珠流水似的淌下来,知道妇人产子之痛,并不多言,只道:“已经遣人去通知阿纪,他一会便回来了。你是有经验的人,等会听产婆的话,这一胎一定很快生下来。正好你发动,我今日收拾箱笼,寻出一顶年轻时戴的红宝石冠子,如今年纪大了,戴不得了,便送给你,添些喜气福运吧。”
锦瑟在旁立刻“呀”了一声,向七夫人夸赞道:“那顶冠子可是好东西,乃是文庆皇后娘娘留给殿下的私房,红宝石都是波斯人进上的,颜色纯正浓郁的鸽子血,如今市面上再难找到了,说是价值连城不为过。”
这些话似乎有些耳熟,大长公主所有珍稀私房,好像都可以用这一套话描述——锦瑟当然没骗人,只说形容词用得稍微夸张了一些。
七夫人一点没察觉不对,即使在疼痛中,不禁为锦瑟所描述的头冠心旌摇曳一番,然后精神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