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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停下来,她尊重卡兹的选择,但卡兹仍然扶着她向前行进。最终他们离开了那个充满着议论的长桌,坐在了能看到刻着他们名字石碑的地方。
好多人都探头过来看向他们,但三人都不在乎。艾斯迪斯熟练地在地上放好一个软垫,卡兹替安宁解下毛绒绒的披风,引导着安宁坐下。
那边祭司的话已经响起:第一杯酒敬太阳神,第二杯酒敬神树,第三杯酒敬亲爱的族人。饶是旁人再眼斜,安宁一家三口倒是其乐融融地干杯,然后将美酒一饮而尽。
安宁在家已经吃饱了,这会儿就叼着一个肉干慢慢地嚼,卡兹和艾斯迪斯这次终于坐在了一起,加上之前长跑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倒是非常开心地喝酒吃肉。
地上的砖块颤动着,安宁不知道在她下方的金石中藏着彻底金属化的蒙特尔。
石鬼面让他的能力进化,他感觉自己近乎无敌,但祭司那个老女人说她有别的安排,不肯让他这时候就吃掉安宁,还不许他出现在这次祭祀活动上,说是为了让卡兹他们放松警惕。
但蒙特尔觉得自己忍不了了,艾哲红石呼唤着他,那个美丽的少女在诱惑着他,他整个人都融入金属中,品尝着被她坐在身下的感觉,他竟然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恨不得长出舌头舔一舔她的足尖。
他在金属中看到了安宁现在纤细病弱的模样,少女的眼上还蒙着一层白布,柔顺的金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包裹住不盈一握的腰肢,更显得可怜。她的身型还不及卡兹的一半,不知道如何与他一同生活。
终于,他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想吃掉她的杀意快要控制不住、认为待下去会被卡兹发觉时,蒙特尔才缓缓退去。在大殿外,他将自己因为兴奋变得滚烫的脸贴在冰冷的黄金上,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
“很快,很快就可以了……”蒙特尔伸出手指挠着金砖,流下道道血痕,他却毫不在意,反正很快就会恢复。“我要把你杀了,让你的男人们好好看着……嘿,嘿嘿嘿……”
他要从安宁高傲的脸上看到绝望,从卡兹身上找回所有被挫败的自信。
他曾经崇拜的卡兹大人,如果知道艾哲红石就在自己爱人的心脏中会怎么选择呢?是否也会和他一样想要剖开她的心脏?
如果卡兹亲眼看到安宁的死亡,又会做出怎样的表情呢?
蒙特尔越想越激动,像狗一样在地上打滚,无声地大笑着。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快要被那个残次的石鬼面逼疯了,但他仍然放任自己的疯狂,只为了将别人也拖入这个地狱。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安宁下意识地向左右张望着,眼睛看不到后其他感官更加灵敏,她总感觉自己听到了某种熟悉声音,但却想不起来是谁的。
卡兹和艾斯迪斯屏息听了一会儿,纷纷摇头。
“我去巡查一圈。”卡兹的警戒心比较强,但安宁还是拉住了他,“算了,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吧。”
她听到祭司用神杖敲击着金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过来。
“祭司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卡兹贴心地替安宁描述情况,他微微眯起眼睛,“我记得他们应该是一对老夫妻了。”
柱族人丁稀少,彼此都认识,卡兹还在写满伴侣的石碑上见过这对老夫妻的名字——特纳和塔穆尔。那些文字在百年的时光中都有些磨损,但老夫妻的面容仍然没有什么变化,毕竟是长寿长青的柱族。
“今天,特纳和塔穆尔宣布他们两个准备在太阳下【化沙】。”祭司庄重地宣告道,族人们立刻安静下来。
由于寿命过于漫长,生活又没有什么烦恼,许多柱族都会在步入年老期之前就选择自主结束生命,而化沙是最受大家欢迎的一种方式。
柱族唯一的弱点是太阳,数千万年中,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只要照射到太阳,他们会直接化成沙土。风一吹,他们身体的残渣就在自然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们的生命力量会随着风飘散到各地,又重新进入自然的轮回。就像太阳光一样无声地润泽着大地上的生灵,柱族认为这是前往太阳神神域的必经之路。
化沙就是这样,准备结束自己生命的柱族会选择在黎明前来到地面上,伴随着太阳的升起,他们终于能见到太阳、感受阳光的温度,然后在光照中化为沙土,与世长辞。鼠刺
【没有柱族见过太阳,见过太阳的柱族都已经步入死亡。】
安宁在心中默念着所有柱族都知道的话语,想着伴侣一起手牵手看着日出后赴死也不是为一种顶级浪漫。
“感谢大家多年来的陪伴,我和特纳觉得自己已经感受过世间所有的幸福,所以决定在今晚最后一次与大家参与新月祭祀后化沙。”塔穆尔揽着身边雄性柱族的粗壮的手臂,对族人们释然地笑着。
族人们都鼓起掌来,所有人都会与要化沙的同族拥抱作为庄重的告别。
柱族的四件大事,祭祀、死亡、新生、婚典,没想到这个月竟然发生了三件,大家都非常感慨。
听说有人要主动结束生命,安宁的心情十分复杂,灭族之夜的回忆又涌了上来。最关键的是,有人主动在这之前离去,是否意味着不一定所有人都会被那个大魔头杀死?而那个大魔头看到这幅景象,脑中又会想些什么?
安宁带着繁重的思绪与特纳和塔穆尔拥抱了。
在刚结束与塔穆尔的拥抱时,塔穆尔笑着对安宁说:“恭喜你,安宁,你找到了自己的伴侣。”
安宁不太习惯被族人释放善意,毕竟他们每个人当时都对重病的自己见死不救或冷嘲热讽。想着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我为我和特纳之前对你做的一切道歉。”塔穆尔又拥抱了她一下,这次拥抱得更紧密,两个人贴在一处,在肌肤相贴时,塔穆尔的笑容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