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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安明白楚延琛会如此久不曾多言,不过是因为朝廷需要制衡之道,他们楚家需要一个谢家屹立在那儿,故而才会给了他这诸多时间。
而这般的宽容,却是令谢嘉安心头升腾起一抹难堪,他一直觉得自己同楚延琛的才华是不相上下的,世人也是将他们如此对比的,可是在这一次的江南道之行中,谢嘉安忽而感觉到自己的不足,他比楚延琛要差上许多,诸如他祖父曾说过,他同楚延琛之间,终究是差之毫厘。
一丝莫名的怒意与羞恼涌上谢嘉安的心头,他勉强压着脾性,转移了话题,沉声道:“齐宇飞可不是一颗好棋子。”
楚延琛低着头,想了想,点点头,似乎很是认可谢嘉安的说法,轻声说道:“对,齐宇飞本就不是一颗好棋子。”
“那你就不怕他临时反水?反咬你一口?”
楚延琛摇摇头,淡然地道:“这不重要,只要他站出来,领着人入了齐府就够了。”
谢嘉安的目光看向远处,低声说道:“齐府内的情况,你怎么把控?你以为闵埕不会站在齐家那一头吗?就算你以南蛮之事提点,闵埕难道就不会有准备了?你就不怕”
“狗急跳墙?”
毕竟这些人都是江南道的地头蛇,手头有些什么人,都是说不定的,不用说他们,便是各大世家的手里也是养着不少死士,如今他们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些事都不好说,谁知道会不会有一批死士对他们下狠手,对,他们是奉皇命而来,可是死去的钦差,皇上纵然震怒又如何?这些人大可推出一些替死鬼来挡一挡,可是死去的人,可是活不过了。
楚延琛听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对的,狗急跳墙,这事儿,比较危险,可是你以为他们手中的底牌就很多吗?要想跳过重重护卫,取我们的性命,这些高手可得是顶尖的,而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肯为他们卖命的,你觉得会有多少?”
“我们如今的身份,不仅仅是皇室的人,更是世家的人。你知道的。他们一旦动手,就要面临两拨人的清算。”
听到楚延琛这话,谢嘉安沉默了下来,他自然知道楚延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确实,一般人是不会愿意盯着这种风险来为人卖命的,而肯为此卖命的人,定然是欠下了天大的人情或者是许下了重利,才会下手,机会也只会有一次,一旦失败,他们所面对的结果将是不死不休的追击。
谢嘉安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不得不承认楚延琛的算无遗策,他轻声道:“你就如此肯定吗?”
楚延琛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道:“我不能肯定,可是如今必须要动手了。”
“为什么?”谢嘉安心头一惊,他不知道楚延琛为何这般着急。
“流民的事开始平复下来了,南蛮那一头的事,也开始逐渐在控制之中了,局面一旦控制住,谁又能动得了地头蛇?上一次齐家老太爷入府衙小住,搜查齐家的事闹得轰轰烈烈的,你可知朝廷里已经有不少人上了折子弹劾?这些折子暂时都让陛下留中不发,可是陛下是压制不了多久的。若是我们再不动手,就只会落入被动之中。”楚延琛一脸平静地解释着。
“虽是如此说,可是莫非你动手了,朝廷里的弹劾就能堵住了?”谢嘉安闭着眼,低低地回了一句。
楚延琛呵呵一笑,道:“不用堵住,只要将罪名落实了,谁敢替齐家说话?”
谢嘉安睁开眼,面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他淡淡地道:“可若是爆发了民乱,你可能扛得住?届时,齐家若是煽动百姓,你敢下令对百姓动手吗?你敢同督军们动手吗?”
谢嘉安这句话里未竟之意,便是指江南道的其他势力,毕竟到了穷途末路,谁知道这一圈本不是同心的人,是不是会因此联合起来,一致对敌。
这也是楚延琛心中所担心的,怕就怕到时,全民皆敌。陛下怪罪下来,也就不好办。然而楚延琛的面上始终是未曾有丝毫变化,看不出他心头的其他心思,这令想要探测些许消息的谢嘉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楚延琛良久之后才开口,他的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不过这一抹的笑意,在谢嘉安看来,极为讽刺。
“动手?对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们动手,可是我们莫非不是在等着对方动手吗?”楚延琛看向谢嘉安,眼中的神色带着些许寒芒,他笑着道,“但凡他们动了手,我便可以造反的罪名来行动,要知道,我们这一行人,来的人可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公主殿下。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缘由,只要一口咬定对方蓄意谋反,这不就结了?”
看着谢嘉安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延琛摆摆手,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天下人不会信,可是我们不需要他们相信,只有将罪名坐实了便好。”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楚延琛这一番平静的话语,令谢嘉安不寒而栗,他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开口道:“所以你让齐宇飞领人入的齐府。那些人入府的人都是弃子?”
谢嘉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无论是齐宇飞还是城卫军,都不是楚延琛的人,折了多少,对于楚延琛来说,这都不是问题,反正不是自己人,有什么好心疼的呢?况且,齐家的人死得越多,对他们来说是越好的选择。
甚至,届时可以说是齐家的内讧。
谢嘉安转过头来,盯着谢嘉安的双眼:“所以,你早就算计好了?”
楚延琛的眼中依然是一片平静,那张入谪仙一般的面容,显露出丝丝的温柔,这般雅致到了极点的姿态,如何让人相信他的每一步计划都是沾染着血腥与人命。
这个认知,令谢嘉安的心底浮起一丝寒意,对身边这一位与他起名的‘谪仙人’楚家子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人心,谨慎而又狠辣,莫怪乎祖父一直以来都说他不如楚延琛,如今卡莱,他确实不如对方。
“倒也算不得什么算计,不过是礼尚往来。”楚延琛淡然地回道,“对了,你可知,齐府里,今日有一位意外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