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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一个水鬼来。”朱厚照嘟囔着,“那我也去看看。”
诏狱一如既往的昏暗,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朱厚照已经头也不回地朝着江芸走去。
“问出什么来了吗?”
江芸芸正背对着所有人,一个明显是佛郎机人长相的中年人,只是现在胸口被血渍浸染,整个人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有一种近乎惨白的灰败。
朱厚照站在她边上,盯着地下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大声说道:“不好看,这些番夷都不好看,丑死了。”
江芸芸却好似突然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他说,他叫……Magallanes?”
“什么?”只学了半吊子的朱厚照嘴皮子也跟着绕了一圈,愣是没捋顺,只好不高兴说道,“这名字好绕口,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麦、哲、伦。”江芸芸一字一字说道。
朱厚照和她对视一眼,见她整个人奇奇怪怪的,更是惊疑:“是,什么很厉害的人。”
江芸芸看着他不解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按说,应该是一个还挺厉害的人。”
“那可以让那些屯门的人撤离吗?”朱厚照来了精神,激动问道。
江芸芸摇头:“不行,他们隶属于不同的人。”
“那他是?”朱厚照不解,“专门做生意的?”
“他虽然是葡萄牙人,但现在隶属于西班牙水军。”江芸芸说道。
朱厚照皱眉:“那不是叛国者,这算什么厉害的人。”
江芸芸看着年轻的帝王,笑了起来:“这对小国而言实在太正常了,而且他是为了航海,才去的西班牙。”
“航海?那他是太监?”朱厚照震惊,盯着他野人一般的胡子,不可置信,“太监也长胡子!!”
江芸芸语塞,那一瞬间飘飘然的,不切实际的感觉瞬间被拉回原处,她甚至奇怪地笑弯了腰。
朱厚照莫名其妙,但还是被这个笑声弄得有点恼怒,伸手把人抓起来,龇牙咧嘴问道:“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不是,是,是……时代的交汇了,实在有趣。”江芸芸扶着朱厚照的手臂,认真说道,“走吧,我们去外面说。”
“这里不能说吗。”朱厚照不高兴。
“让人给他治病吧,这人有用,有大用。”江芸芸笑脸盈盈看向朱厚照,“微臣给陛下讲故事要不要。”
朱厚照眼睛一亮:“要。”
—— ——
江芸芸昨夜中途去了诏狱的事情,一大早杨廷和就故作随意的问道。
“锦衣卫抓了一个人,他们不会佛郎机语,叫我去帮忙问话。”江芸芸笑说着。
“说起来,你怎么会佛郎机语。”梁储好奇问道。
江芸芸揣着袖子,一本正经说道:“语言的规律大抵是不会变的,许是因为我之前在国子监的读书的时候,学的还比较认真,人也比较聪明,所以听他们说了一会儿就学得差不多了。”
梁储面无表情盯着她,最后气笑了,直接甩袖离开。
——真想和这些神童拼了。
“真这么简单?”毛纪忍不住凑过来问道,“要是这么简单,我让我儿子也学,我瞧着我们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江芸芸笑:“不简单,但早点学总是没错的。”
毛纪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那你还故意刺激人。”
江芸芸又笑:“但对我来说还挺简单的。”
——毕竟葡萄牙语和英语还是有一些相似的。
这回是毛纪不笑了,也跟着甩袖离开了。
江芸芸心情很好,背着手溜溜达达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廷和和杨一清对视一眼,虽然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但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便也只好跟着回去办公了。
王鏊冷眼看着,随后摇了摇头。
八月底,广东清丈基本完成,成了大明所有清丈省份中最快完成的一个省份。
广州并隔壁两省只当是好日子要来了,欢庆的日子还没开始。
三日后,御史丘道隆及御史何鳌联合上奏,要求大明驱逐佛朗机人,以保卫广州百姓安全,对外出击,维护海贸商人的利益。
当日,内廷批复——准。
随后急诏奔赴广州。
—— ——
汪鋐成化二年出生于南直隶徽州府婺源县,弘治十五年中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原本一直在南京打转,但在正德六年由江阁老主持的户部大计中,被江阁老钦点,从刑部员外郎升任广东按察司佥事,之后就一直在外面打转。
他很早就被打上江芸一派的烙印,但他对外一直讳莫如深,直到正德十年他升任广东按察司副使后被人弹劾,理由则是盗贼入侵广海卫城劫掠,却无人赶走他们,哪怕百姓自己抓了人押送官府,官府也都高举轻放,别人都放了。
巡按御史听闻此事后将指挥赵莹、朱椿绳之以法,顺便把广东有点名气的人都弹劾了。
守巡参政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