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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生怕这个县令真的付诸行动,只好又磕磕绊绊认回来了。
不论如何,江芸芸算是强行把这一大块地全都算好了。
“七百八十亩六份七厘啊。”江芸芸一脸喟叹地说道,“吕家真是大户啊,这么一块地就把所有的免税份额都用完了,还有剩余的呢。”
管家咬牙说道:“县令真的要算的这么仔细?”
江芸芸点头:“自然是要的,你们这些大户拿了这么多田地,多缴税也是应该的,就算是足额缴那也有富裕的。”
她看着逐渐围过来的人,那些佃户今日没得种地了,听到地里的热闹就都出门,那一片细长的田埂上站满了人。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县令,却是见他挽着裤腿在量吕家的田地。
稀奇,实在太稀奇了。
江芸芸索性站在石头上,大声说道:“自来田地纳税都是应该的,总不能多加藏私,导致私家日富,公室日贫,国匿民穷,这不是我们高皇帝的想法,我作为大明的官员也不是这个想法,只有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年丰时稔,才是最好的事情。”
百姓们听不懂,太文绉绉了。
江芸芸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就是这钱该出就要出,大户们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他们既然得到了这么多田地,就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如此才能得到百姓一句乡贤的称赞。”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赶过来打听消息的仆人身上,和气说道:“不然就是为富不仁。”
“为富不仁者可以警。”
那些仆人们被小县令的目光缓缓扫过,都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江芸芸跳下石头,笑说着:“希望大家可以今后配合工作,琼山县若是能大富,自然是所有人都占到好处的,这笔买卖大家尽管算一下,不会亏的。”
—— ——
吕芳行坐在灯火通明的书房内,神色隐晦难懂,白日的管事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是怎么劝也劝不动啊,便是抬出您,那天煞的江芸也完全不予理会,甚至还阴阳怪气。”
“我真的尽力了,总不能好端端把人打走吧。”
“之前的张侻也不敢先量我们的,这次分明是打算杀鸡儆猴,拿我们立他这个小县令的威啊,可恨吴家那人,好似自家没多占一分地一样,也跟着凑热闹。”
“够了。”吕芳行冷冷说道,烛影落在他深邃的眉眼处,越发显得阴鸷。
管事吓得不敢说话,连着呼吸都慢了下来。
“之前那个生黎你可有联系。”许久之后,吕芳行平静的声音在屋内想起。
管事面露惊恐之色,但随后又是雀跃:“联系,联系,一直有联系的,他这样的豪强,颇有手段,自然不能随意丢弃,免得被符家抢走了。”
吕芳行慢条斯理转着手中的绿扳指。
夜色中,这颗华贵的宝石已经有细碎光泽闪耀。
“请他出来吧。”他的声音被缥缈的烛火一惊,显出几分杀气腾腾的凌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哎, 怎么见了我就跑。”大山深处的村庄中,一个明显是汉族长相的人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黎族人身后穷追不舍,“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啊!”
路上有看热闹的人用黎语说着话,脸上大都带着讥笑之色, 汉人边走边瞪他们好几眼。
走在前面的人背着重重柴火, 目不斜视, 更是疾步快走, 不愿意停留。
“杂种呢。”有人故意用古里古怪的汉语大声说道。
“胡说什么!”吕志大怒,立刻厉声呵斥道, “再胡说以后你们寨子的粮食我可就不高价收了。”
那人还不服气, 被身边的人一把拉走了。
几人叽里咕噜说了好几句,然后和他们反方向走了。
“走这么快做什么。”吕志见人走远了,还是心中恼怒, 但一抬头见对面的人走了八丈远了, 又连忙提着衣摆赶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快步走着, 耐下心来, 小心翼翼哄道, “我的好侄子,山路难走, 我走了好久了,脚都走累了。”
面前快走的人,也不知是走累了, 还是真的听到了,还当真慢下脚步。
吕志心中大喜, 紧赶慢赶跑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村寨最角落的地方, 和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 那些并排在一起的状如倒扣船只的竹架棚房子不同,这里格外荒凉,边上的屋子是汉人才会搭建的木房子,只底下高高架空起来,用来养鸡和去湿排水,边上则是中了一圈木棉花,如今郁郁葱葱地长着绿叶,生机勃勃。
“过来做什么?”那黎人放下肩上的柴火,面无表情开口。
吕志连忙凑过来,小声说道:“闻帕保,听说你娘最近又病了。”
德龙塘闻帕保没说话,开始举起斧头劈柴。
他赤裸着上身,麦色的胳膊因为抡起斧头而凸显出强壮的肌肉,他站在木桩前,每一下都用力而准确,没一会儿地上就堆起一堆木头。
“你娘这个病是富贵病,就要一直养着。”吕志站在不远处,从怀里摸出一个葫芦白瓷瓶,“诺,我找人配的人参荣阳丸,听说很滋补身体,好多后院的夫人们都在吃呢,如今在琼山县可是一药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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