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r />
“陛下,臣今早在与一个突厥将领周旋的时候”
她从头诉说自己遗失相印的始末,皇帝听着听着,脸色便凝重起来。
丞相的相印就像皇帝的玉玺一样,在大多数时候拥有和本人相同的权力,而当朝丞相的印甚至拥有在两军对垒时叫开一座城门的权力。
在此时落入突厥人手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如今金吾卫还在宫里搜查,若能找到那个突厥人自然是无事了,但若找不到。”存玉顿一下,“只怕不好处理。”
“老师先起来吧,坐下说话。”皇帝执住手里细长的桃木笔杆抚摸,“事已至此,只好先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了。”
“是。”存玉坐回去,回忆之前她和突厥将领的对话,那人绝不是普通的士兵,最好的情况是他在混乱之中被困在了皇宫中某一处。
但她也知道,这实在是希望渺茫。
皇帝笔尖轻点,现在可以重新令礼部做一个新印出来,但战时消息滞后,新印的制式被各州府知晓还不知得多长时间。
而且还有打草惊蛇的可能。
皇帝头很疼。
桌上的道道派遣令显眼无比,存玉心中本就有的念头愈发强烈,也许相印丢失并不是一件坏事。
突厥将领一心以为她要叛国,只有让他相信这一点,那他只会守着相印作为和她联络的凭据而不是贸然使用它。
同时,她还可以利用这一点,萧存玉眸光闪烁。
“陛下,臣有一计。”
皇帝抬头:“何计?”
“将计就计。”
存玉娓娓道来。
相印最可能在的地方是前线,最可能被突厥人使用的地方是战争进行时,要想在一切发生前遏制它,最好的方法就是她也去前线。
不管是硬抢回来,还是设局夺回来,甚至是借着突厥将领对她的三分信任反刺他们,都比待在长安提心吊胆的好。
况且,薛将军需要一个人去镇场子,她去的效果,比兵部尚书好一百倍。
她自认此计绝好。
皇帝:“不行,朕不同意。”
“战场上瞬息万变,到处都有危险,你一个文人,去战场做什么?”
“且京中诸事,有你在朕的担子会轻许多。”
存玉轻轻摇头:“京中诸事,还有各位同僚辅佐陛下。可相印一事,不但不可泄露,还只能是臣去。”
“就算臣是文人也不影响臣去战场上,高祖打天下时他的韩丞相不也一直在军中吗,虽说我朝文官不掌兵权不养私兵,但文官去地方监军的情况却不少见。”
“兵部尚书也算文官,他现下不能去,那臣代替他去也无可厚非。”
她看皇帝一眼,他眉头微皱,显然并不同意。
存玉道:“陛下,相印一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雁门关已经破了,突厥人的刀已经高高举起,对准了关内数百万百姓。太原若再失守,他们顺着汾河沿岸而下,可以直抵长安。”
“臣并不是去送死,行军打仗的事有薛将军操心,臣只是在城内处理军务而已。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知道现在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他的一些担忧就任由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
“好,朕让刘捷调出一千人马随你去。”他叮嘱道,“突厥人不是好骗的,找到相印就好,多余的事情还需斟酌再三。”
“臣知道,谢陛下。”
出门时天已黑了,存玉急急地在宫道上走,今夜天凉,知云还在宫外等自己呢。
风里传来血腥味,是还没洗净的死人鲜血吧,她脚底黏得一滑,还没站直就想到战场上比这更严重,不仅处处都是鲜血,甚至还能见到残骸和断肢。
血液、哭号,以及死亡浮现在脑海里,头顶的天空呈不详的紫黑色,月亮在云层后面发出微弱的光,存玉脚下停住。
自己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那知云呢?
死生莫测的前路,她难道要拽着知云一起去吗?
萧存玉前进的脚步渐渐慢下,刚出来时的急不可耐低落下去,她恍惚一下,差点跌了脚。
无人的路上,她知道只要自己出口,知云就会义无反顾地随她一起去,不论前面是死是生。
可她不愿意让知云也陷入危险之中,天子脚下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不应该和自己一起去。
存玉伸出手虚虚碰向月亮。
她要去,是因为她不能让突厥人打进长安,不能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变成亡国奴,更不能让知云活在蛮夷铁骑的阴影之下。
她想,就算相印没有丢,她也会去的。
朱红的宫墙夜里漆黑一片,宫灯照出一片冰冷的光。
安定门外,马车旁是来回走动的侍卫,萧存玉按手示意不必多礼,钻进了车厢里。
马车行驶地很快,戌时初就回府了。
要下马车时,萧存玉突然抬手抱住了何知云,知云一愣,浅笑着回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