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久等不到,也没个消息穿回来,末将和三个弟兄悄悄找出去。”

  “可只在,只在假山缝隙里看到他的遗体。”

  刘捷的手握不住刀了,他牙关紧咬说不出话。

  地上那个被塞着嘴的突厥人吭哧吭哧笑了出来,扬眉挑衅地看着他们。

  存玉垂眼看他,秦少栖死了,能出兵的人少了一个,他倒是笑得开心。

  “既然阿史那孛已经率兵打了下来,想必这些人的死活他也不想管了吧。”

  突厥人不笑了。

  刘捷拱手:“陛下,还请将这些突厥人交给臣。”

  “准了。”

  皇帝抬脚朝往外走,其他人也转身跟上去。

  此时皇宫里不知还有没有潜逃的乱贼,存玉不放心知云一个人回去,于是她抬手唤来张侍中,准备让他带几个禁军护送知云回去。

  张侍中一面听她吩咐,一面抬手擦了下头上的汗。

  存玉语速渐慢,她记得张侍中并不多汗。

  一个相同的动作在脑海里复现,今年正月里,他第一次对自己提及阿史那孛的时候,好像也在不停擦汗。

  她放下手,难怪自己被瞒得这么死,原来是他一直在和太后,和阿史那孛联系。

  萧存玉面无表情看向他,张侍中一愣,擦汗的手停住,丝丝寒意从背上窜上来。

  被发现了。

  他手垂下去僵住,嘴唇哆嗦几下没说出话,存玉收回眼朝他身后的朱琮礼看去。

  在她经过张侍中的时候,他轻声说:“我一开始,觉得他一个毛头小子,不是酿成大祸的。”

  后来,不过是贪欲蒙了眼罢了。

  存玉不去看他,轻声道:“明日之前,你自己去认罪吧,别让我动手。”

  张侍中低下头,指尖发白。

  存玉找刘捷借了几个金吾卫,让朱琮礼带着知云先出宫,皇宫里太危险了。

  朱琮礼官位不高,大理寺在这种场合也说不上什么话,于是欣然应下。

  殿里的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存玉和知云默默对视。

  知云低下头,从腰上解开玉佩,递还给她:“府里的侍卫都在宫门口,我带着人等你。”

  她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存玉恍惚了一下。

  “可你的生辰就这样过去了。”

  “无妨。”知云笑笑,“生辰一年一个,现在我们都还活着就够了。”

  小言和宋大夫被捆住在柴房里,知云跟朱琮礼解释清楚情况后找过去,金吾卫砸开锁时他们已经解开了绳索,正用石块使劲砸着高处的窗。

  小言高举着木棍对着门口,一副要进攻的样子,抬眼却看到是知云。

  她手一松,扔下木棍跑过去:“姑娘。”

  宋大夫也放下了手心里夹着的一串尖细银针。

  走出寿康宫,阳光落了满地,太阳还高高挂着,知云这才意识到此时不过未时而已。

  一个上午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恍惚着出了宫,她看着天上一团一团的云出神,雁门关失守,虞朝的天怕是要变了。

  寿康宫里,存玉目送知云离去后才转身朝紫宸殿走去。

  她身后,被众人遗忘的宋太后一动不动地坐着,好似被冻住一样。

  存玉出去时,皇帝派来封宫的金吾卫正进来,她和他们擦肩而过。

  寿康宫,从今天起就只进不出了。

  梨香瘫倒在地上,满宫的宫女太监哭天抢地,正殿的摆设被搜查的金吾卫摔碎了一地。

  一片纷乱中,她竟不知道这是何处了。

  这还是寿康宫吗?冷宫都比这里更有尊贵和体面吧。

  她费力直起上半身,抓住身边太后娘娘的裙摆,想问她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可一抬眼,却看到一滴清泪直直落了下来。

  梨香心里一酸:“娘娘”

  宣政殿。

  内侍沉默着在门外守着,金吾卫提刀守成了一排,阳光落到此处,也显得冰冷了起来。

  寂静的殿里只有皇帝的声音:“朔方调派三万兵前去太原,最近的范阳和平卢加急调十万兵支援你,再加上从雁门关而下的三万残兵,共十六万兵。”

  “发金牌和圣旨让他们立刻动身。”

  “是。”

  存玉奋笔疾书,明黄色的圣旨迅速被写满,殿里跪着将要去往各地的信使们。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江南和川蜀之地去岁的粮税是留不住了,还有刚刚丰盈一些的国库也得都撒出去。

  可这也只能算是勉强足够,倘若战事拖得久了,照样难以支绌,而大漠的马吃了入春的第一批嫩草,正是跃跃欲试的时候。

  除非三月之内结束战事,不然后方支援不上,民生迟早被拖垮。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