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猎人

  在他们这儿，打猎的人通常都有一套自己的售卖方式。

  一般打到了猎物，猎人就会直接送到之前找过他的那些人家里，问他要不要，不要就去下一家问，价钱方面都是好商量的。

  要是运气好，猎到了野猪这种大家伙，消息我传你、你传他，不到两个小时，保管附近两三个村子的人都能晓得。

  这时候，打猎的师傅就会把平日里相熟的乡里乡亲，或者经常在他这儿买货的老主顾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动手杀猪，然后热热闹闹地吃顿杀猪饭。

  野猪肉会被这部分人买走一些，这些人可以挑到自己满意的肉，要肥要瘦，要哪个部位都能随他们选。

  等他们都买完了，打猎的师傅再将剩下的肉拿去卖给其他人。

  野猪在乡镇里是稀罕物，如今大家的生活比十多年前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偶尔还是可以买一次肉吃，只要真的猎到了，不愁卖不出去。

  王先骏记得家里以前跟打猎的师傅买过两回鸽子，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会小妹王晓燕经常生病，面色蜡黄，身体不太好。

  当时镇上的陈郎中还跟在他的父亲后面学医，老陈郎中把过脉，说王晓燕的身体太虚，需要好好进一进补。

  俗话说“一鸽胜九鸡”，王勇军就是听了这老俗话，买来了鸽子，放上在老陈郎中那里抓的滋补药材，一块用砂锅文火熬煮。

  鸽子的肉少，里面还可能有细铁砂子，吃的时候要小心又小心，蹦到了牙齿是小，万一没注意给吃进肚子里了，那可真是要坏事了。

  陈桂英仔细挑过后，才将鸽子肉盛给王晓燕吃，结果自己一个没留神就蹦到了牙齿。

  那时候王先骏刚到外地打工，人生地不熟的，挣的钱也不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难得有机会往家里打个电话，结果一听家里买了鸽子用来炖汤，那心里别提多馋了，嘴里的口水止不住地直往下咽。

  以至于陈桂英在电话里说她被蹦到了牙齿，当时的王先骏都没有注意听进去，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打完电话后，王先骏一口气喝完了一茶缸的水，肚子喝得饱饱的，才压下了那股饥饿，可馋虫还是闹得他心痒得发慌。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事，王先骏自己都觉得挺好笑的。

  王先骏笑着将手电筒递给打猎的大哥，笑着说：“我们家负担重，怕是吃不起这野味哦。”

  打猎的大哥就笑：“蒙谁呢，你们这些挑担子的最赚钱了，这家在你这里买，那家也在你这里买，你说没钱谁信哦。”

  王先骏也笑：“你看你，我说了你又不信。”

  “再拿盒火柴给我。”打猎的大哥检查手电筒的光够不够亮，一边说道，“你拿盒好的火柴给我，受潮的我不要。”

  “我这都是好的，绝对没有受潮。”王先骏拿出一盒火柴，又从兜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根烟分给那大哥。

  王先骏打开火柴盒，捏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侧面划拉一下，“哧”一声点燃，冒出火焰，王先骏用这火给大哥点燃了烟。

  “你这火柴好，我上次在那铺子里买一盒，全是潮的，点都点不燃。”大哥猛吸一口烟。

  “那估计是没有存放好，受潮了。”

  “是咯，受潮了还拿出来卖，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我当时就找那铺子老板退钱了。”

  大哥把火柴盒跟手电筒都塞进了大口袋，“好咯，我不耽误你工夫了，你慢慢走哈。”

  “这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多谢大哥照顾我这生意，我还想看大哥怎么打鸟的嘞。”

  那大哥一听，脸上笑容更深，豪爽地说：“想看当然可以跟着看，就是要看我这会能不能找到可以打的鸟，你晓得吧，有些鸟是不能打的，有些打了也没人买。”

  说着，那大哥仰起头，眯起眼睛往旁边的林子里张望，他脸上露出喜色：“哟，今天运气好啊，这不，那就有几只。”

  这一幕在王先骏这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大哥的眼神突然就变冷了，一双眼睛又黑又冷。

  他握着枪，往前走几步，裤腿挂上苍耳子也浑然不在意。

  大概是眼睛已经瞄准猎物了，他抬起鸟铳。

  王先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树梢上有几只鸟，那鸟在枝头上跳来跳去。

  大哥脸上神色未变，手臂随着鸟的移动而小幅挪动，不断地调整角度，再次瞄准。

  树梢的鸟机灵，可能是察觉到了危险正在慢慢靠近，扑闪着翅膀“嗖”一下飞到了另一棵树，停在了一根更隐蔽的树枝上。

  大哥轻手轻脚地往斜后方退了小半步，切换了看到的视角，紧紧盯着那树梢上的鸟。

  鸟动一下，大哥也随着来回挪动，一点点调整着位置，始终那树梢上的鸟都在他的瞄准范围内。

  王先骏心想万一这大哥在这里瞄上半个小时，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等半个小时。

  不过，这大哥并没有让人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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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响，在山林间炸开。

  王先骏的心也跟着猛地一动，离得近些，这声响让自己感觉像是胸膛前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

  王先骏没有看清有没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