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通敌

  左卿卓一脸肃然,喝道:“张庭芳!你私通西洲国,三番五次向其国君密信告知我朝军机国事,你知罪吗?”

  张庭芳轻轻一笑,环视马上众人昂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左相,郇炽,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另一文官正是郇炽,与张庭芳政见不合,已明争暗斗了数年,见张庭芳仍是一脸正色不由斥道:“你这叛贼!你若不是通敌西洲国,又为何要奏本圣上削减他们的纳贡?”

  张庭芳哼了一声:“此事你等岂会不知?西洲国已连年纳贡十余载,且所献财物愈来愈多,却为何所供礼单与入过国库的单子大相径庭?那多余的财物俱都到了何处还要我一一点名么!

  我奏的本子也只是要减了西洲国的贡,只因他国历年来佯装顺服,却暗自联通其余小国,已然募兵数十万,再若加大纳贡之量,恐是要对我朝不利。我张庭芳如此奏本俱是出自一片忠心,何来叛国通敌的罪名?”

  “张庭芳,你的话太多了!简直胡言乱语!”左卿卓脸色阴沉,转头道:“郭将军,还不将他拿下?”

  左卿卓身旁的武官乃是禁军的正将军郭渡山,此刻左相发令不敢不从,吩咐身后道:“廉勤文,卸了张庭芳的官帽,上了链子拉回军营听候发落!和连纵,你领人进了张府,无论男女老少全数绑了,也一并带回!封力,你带上马车去将张府值钱的物件全数收了,送至左相府上封存!”

  三员副将翻身下马,一队将张庭芳上了锁链,一大队兵士与一众车马则进了张府。

  张庭芳见了哈哈大笑:“我府上可没有那些个西洲国的贡品!”

  “掌嘴!”郇炽嘶声大叫。

  廉秦文手持一柄手掌宽的黑亮铁尺,低声道:“张大人,得罪了!”

  随即噼噼啪啪之声密集响起,张庭芳面腮红肿、满口流血,已然讲不出话来。

  不一刻和连纵急急跑出,拱手道:“启禀宰相大人、将军,这张府之上仅剩下张夫人一人……且她……”

  左卿卓冷面问道:“她怎么了?”

  和连纵低头黯然道:“她已悬梁自尽了!”

  左卿卓灰色的长眉拧在一处:“其余人呢?”

  “应是……早便逃了。”

  郇炽啊呀一声,马鞭在空中猛的一挥:“咱们来迟了一步!”

  “咱们岂止是来迟了一步?”左卿卓看了一眼正在冷笑且眼含泪水的张庭芳,眯眼道:“张大人神机妙算,早已预料自身难保,已然遣散了仆人家眷。

  不过如此也好,郇大人,你将张府之人拟个明细,能捉的便捉,寻不到的便由他去吧。不过张大人的一双儿女不可轻易放过……”

  呼啦一声响,张庭芳手上的锁链兀自颤动,原是自怀中掏出一沓纸张抛洒空中,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账目。

  左卿卓一见之下脸色骤变,连忙道:“快将这些纸张收了!一张也不能遗漏交于我手!”

  秋风四起,渐渐吹散晚霞残缕。

  左卿卓在偌大的庭院之中,负手静静地看着两辆平板马车发呆。

  上面杂七杂八的堆叠着一些字画和破旧古籍,除此之外还有几捆锦缎和一根玉如意,上面御赐的封纸还未揭开。

  “这便是张庭芳全部家当?”左卿卓一脸狐疑之色,斜眼看了看郭渡山麾下的副将封力。他是个矮壮的汉子,且不善言辞,听宰相有此一问脸上不由青筋暴起,拱手大声道:“正是!”

  左卿卓吓了一跳,斥道:“你叫嚷什么!张庭芳为官二十余载,且从二品便当了七八年,府上竟只有这点破烂货?”

  封力心知他的意思,稍稍缓了缓语气:“正是!收缴之时宰相家的郑管事一路跟随,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他懂得很。便将那些个不值钱的全数扔了,剩下的这些勉强还算值钱,末将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送到此处由宰相大人查验。”

  “郑通!张府各处都搜过了?”

  “犄角旮旯、角角落落,就连那女眷的听雨轩都一一看了……”郑通个子中等,生得极为瘦削,样貌也颇为普通。

  不过一身蓝杉拖地修剪的极为考究,袖口那处绣着大朵的牡丹,脚上那一双皂角靴子竟是皮制的,鞋尖那处隐约看出各绣着一只苍鹰。讲话之时一双细眼极为灵动,一见之下便知此人极为机灵。

  左卿卓待要发话,一人不知自何处而来在其耳边轻轻低语了两句。

  左卿卓点点头轻轻一摆手,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身道:“这些物件先行送到戊字库房存放,待张庭芳的案子结了再行处置!”

  夜半三更,半月当空。

  一行人马缓缓到了左卿卓府宅的西门之外。

  门内有人开了小窗问道:“和武庄庄主薛东来?”

  门外八人身着大氅,头戴斗笠遮面,此时已同时下马。

  一人应道:“正是在下!烦请郑管事通禀大人,有劳。”

  那人吱呀一声打开双门,郑通伸头环顾了四下,随即一脸笑意:“薛庄主,咱们都是老友了不必通禀,大人已经等你多时了,快些进来。”说罢身子一侧,将八人让进院内,又差下人将八匹马牵到马棚。

  薛东来上前低声道:“今日来得匆忙,也未备些薄礼,还请郑管事海涵。”

  “薛庄主多虑了,大人急着见你们父子是有要事,这个不打紧!”郑通拍拍薛东来,领着二人来到左卿卓藏在幽深紫竹林中的书房便悄然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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