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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登记。

  今日亭子的值守弟子正是莫柳。

  这几天来的人少,他正支着下巴打瞌睡,头刚点下去,就有道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叨扰道友了,请问来拜访贵宗弟子,是在这里登记吗?”

  这声音极好听,七八月的酷暑天,清清润润地流入耳朵,像去深山冷溪里走了一遭。

  莫柳抬头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截露出来的清瘦腕子。

  第一眼看过去是白。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莹白的手腕,被碧青色的袍子衬着,像簇柔柔的雪,太容易给人一握便能化在掌心里的错觉。

  莫柳的视线在这腕子上停了一瞬,抬头往上看去,就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青年。

  正是谢仞遥。

  他一路从落琼宗赶过来,正正好是八月二十。

  明天便是顾渊峙的生辰。

  见莫柳看着自己发呆,谢仞遥又重复了一遍:“来拜访贵宗弟子,是在这里登记么?”

  “是的,”莫柳终于回过神来,问道,“道友姓名,宗门派来的还是散修,拜访谁?”

  谢仞遥没穿落琼宗的折雪袍,也不打算以落琼宗的名义,只道:“谢仞遥,一个人来的,来找顾渊峙。”

  当听到他来找顾渊峙时,莫柳写字的手怔了一下,他抬起头来:“今天不行。”

  “顾师兄他…”莫柳想了想,含糊道,“这段时间出了点事。”

  这话说完,莫柳就见眼前人的脸色蓦地变了。

  他笑盈盈时好看灼目到让人忍不住亲近,此时眉目稍冷,顿时多了份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但这冷意并非对准他,谢仞遥对他依旧客气,说出口的话也温和:“他现在在哪,能劳烦道友给我指个路吗?”

  “那是当然,”莫柳听到他这话,突然就笑了,“但顾师兄的山有阵法,平日里除了他师尊,我们这种人,都是不让进的。”

  他笑道:“而且现如今掌门仙尊和四大峰的长老仙尊都在上头,你便是去了,也进不去。”

  那什么掌门和长老的并没有唬住谢仞遥,只思索片刻,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样东西:“这个可以进阵法么?”

  莫柳看过去,就见谢仞遥手中,正是一个刻着顾渊峙名字的令牌。

  “这是弟子令牌,他把这个都给你了?”莫柳脱口而出道。

  谢仞遥不理会其他,只是又问了一遍:“这个可以进去么?”

  “你都有他令牌了,还有哪里不能进的。”莫柳顿了一下,重新恢复了笑意。

  他将笔搁下,推了推身旁另一位打瞌睡的师弟,将手头的事情交给他,转而对谢仞遥笑眯眯地道:“道友跟着我来吧,我带你去。”

  *

  钟鼎宗的掌门仙尊吴林春,连带着四大峰长老,正聚在奉清峰。

  而几个月前还处处枝繁叶茂的峰顶,现在一眼望去,已全然一片枯黄。

  无数枯树拥簇着一方庭院,庭院上方的一小块天空中,乌云翻滚不休,深处滚雷声时隐时现,仿若要朝庭院压来。

  似有天怒。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正是庭院屋子里的人。

  吴林春面色冰冷,他身旁一个吊梢眼,瞧上去有些刻薄的男人,已敛眉站了许久。

  眼见着雷声越来越大,那片天都要变成漆黑色,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对着吴林春恭敬道:

  “宗主,顾渊峙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若再不想办法,最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他神智就会被血脉的力量反噬至尽。”

  吴林春看了他一眼,合体期恐怖的修为溢出:“你如今还有脸给本尊说着些?!”

  “你们趁着本座闭关,私自去素月秘境寻回古籍,又私自让顾渊峙过血提炼血脉,”他看着吊梢眼仙尊和与他站在一起的,另一位面目圆润的仙尊,“亏你们两个还是药峰和器峰的峰主!”

  “我闭关时让你们二人代看宗门,”他厉声道,“你们这段时间,又假传了本座多少命令?!”

  吊梢眼仙尊,也就是药峰峰主常旭被他威压逼迫得弯了膝盖,俯跪在地上,额头放在手背上,沉声道:“宗主息怒。”

  他身旁,圆润的器峰峰主钱多来也紧跟着跪下,颤声道:“宗主恕罪。”

  按理说这是顾渊峙倒数第二次过血,越往后应当越顺利的,谁曾想前几次都没问题,这回反倒遭受了血脉反噬。

  偏偏在这个时候,闭关了二十多年的吴林春突破合体期出关,被他撞见了这一幕。

  他们这个宗主,管理宗门没有多大本事,平日里跟他那个徒弟玉川子一样,装的一副已经得道升仙的仙人做派。

  既然是仙人了,自然看不上他们这样让人过血返祖的手段。

  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好哄骗,对此常旭两人心知肚明,因而跪得相当顺滑。

  反正顾渊峙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事情当成,尊严脸面是什么?他们又不熟。

  吴林春心中有怒,训斥完常旭两人,一甩广袖,又去看石光明:“你还是他师尊,有你这样当师尊的吗?谁家师尊,会把弟子往火坑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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