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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去陇州迎接郭昕和雁来……当时是为了什么来着?
李纯回想许久,才想起来,一是让李宁与雁来亲近,离间一下她跟郭氏的关系,二也是有点联姻的想法。
尽管现在李纯已经知道,这种想法十分可笑,但在当时,这也是很理所当然的打算。
大唐不仅跟回鹘和吐蕃联姻,其实也跟各地的藩镇联姻,很多公主都是嫁到了各地藩镇。如果雁来有意的话,李纯甚至不介意真的“嫁”一个儿子。
但人接到长安之后,这件事就没有后续了。
雁来那边没有后续,是因为她竟直接在宫宴上对着俱文珍动手,李纯又惊又怒,第一次发了病。
但李宁这边为什么也没有后续了呢?
李纯竟然想不起来。
但很快,他就在资料上看到了答案。
李宁病了。
就那么凑巧,一回到长安就病了,据说是路上受了风寒,在府里养了几个月,直到三月雁来离京回西域,他才好起来。
看到这里,李纯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竟然就这么简单。
他有些不敢置信,是那种“朕怎么会被这种伎俩骗到”的不敢置信。
诚然,天兵的存在感本来就很强,雁来更是给他带去了巨大的压力,但无论如何——
李纯将俱文珍叫了过来。
俱文珍早有准备,拿出了从太医院那边调的脉案。
李宁是真的病了,而且一度病得挺重的——挺重,但又死不了,那时候刚好在过年,在他的要求下,太医转述的时候就稍微春秋笔法了一下。
“这竟是朕的儿子。”李纯看着眼前的脉案,半晌才开口。
语气既不是惊讶,也不是欢喜,而是一种被愚弄完,很久之后才得知真相的恼羞成怒。
俱文珍甚至感觉,他已经起了杀心。
他连忙道,“陛下再往前看。”
李纯看了他一眼,迅速往前翻了几页,才发现这种情况根本不是第一次。
他之前给李宁找的那些小麻烦,都是李宁从小就习惯了的,仆婢的疏忽、乳母、保母和总管太监的苛刻,乃至于先生的严厉、宗室王亲的嘲笑欺负……他都经历过。
还是他登基之后,李宁又开始出阁读书,情况才好了一些。
李纯又开始咬牙切齿,怒火丛生,“郭氏!”
俱文珍在一旁低下头去,心想遂王是郭贵妃生的,怪她也就罢了,邓王可不是。郭贵妃只是个贵妃,连后宫都管不了,何况是宫外的十六王宅?
自然,要说郭家那边什么都没做,俱文珍也不信,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皇帝不在意,又没有母族撑腰,下面的人才敢懈怠。
这些事,三皇子就没有遇到过。
不过见皇帝收了杀意,俱文珍也就低眉顺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反正皇帝也不能对郭家如何。
不说汾阳郡王郭子仪的余荫和郭氏满朝的姻亲,这长安城里还有个活着的武威郡王呢。
俱文珍这么做,倒不是为了救李宁,只是……他不介意做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前提是皇帝做的是正经事,但服丹之后的李纯想法越来越极端、手段越来越激烈了。
他是不介意自己留下骂名,却不想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被骂。
当然也是因为这事是随手为之,若是太费功夫,或是会引来李纯的猜忌,俱文珍也会撒手不管。
这会儿见皇帝没了杀心,他就掏出一本书,转移李纯的注意力,“陛下瞧瞧这个。”
李纯一看封面上的《传奇》二字,不由微微蹙眉。
这是天兵那边弄出的什么杂志,上头写的都是些神仙妖鬼、花柳风月之事,颇多趣味,仇士良之前进献过几本。李纯不由疑心俱文珍是打听到了自己的喜好,所以也跟着献书,因此心下生疑。
不过面上还是从容地接过,翻开一看,眉头才舒展开来。
“又是天兵的手笔?”他看了几页,嗤笑一声,“想是要为燕国大长公主造势。”
原来这回登的都是各种和亲公主的故事,从汉朝一直说到本朝。
“想来是了。”俱文珍道,“不只是这书上刊登了,两京内外的茶楼酒肆也都在说这些故事。”
上回天兵实时直播与回鹘的战斗过程的事,在很长时间内都是大唐百姓热议的话题。
但直播只有一次,也只有两京有。许多人当时没能到场,自然想找人打听。
一开始是有记住了精彩片段的人为人讲说,自然听的人也要请一壶茶酒、几碟小菜,后来茶楼酒肆的东家见生意兴隆,干脆雇了人专门来讲。
若只有这几场战役,等客人听腻了,热度大概也就散了。但那些商人却是机灵,干脆让人以《传奇》杂志为底本,讲上面的故事。
这种新的娱乐方式迅速取代了佛道两家的俗讲,成为两京的新风尚,并且正迅速向着大唐各地蔓延。
连带着《传奇》的销量也是节节攀升,已经被各大书肆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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