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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缕连忙上前将郭贵妃扶起,“娘子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郭贵妃不以为意,“陛下不过是拿我撒气罢了。”

  遂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云缕就站在郭贵妃身后,闻言便担忧地问,“那……三郎会不会……?”

  “不会的。”郭贵妃垂着眼睛道,“正因为那句话是当众说的,所以陛下除了生气,什么都不能做。”

  “可是娘子之前不是说,我们最好不要跟天兵扯上关系?”

  “那是之前。”郭贵妃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向外看去,窗外暮色沉沉,不知何时又起了风,“如今啊……已经变天了。”

  “那岂不是更糟……”云缕有一肚子的话,却不敢说出来,只在面上露出几分忧色。

  “那可未必。”郭贵妃摇头,“云缕,今年已是元和五年了,从永贞元年算起,就是第六年。六年了,立储的事不是第一次有人提。当年德宗、顺宗都是登基之后就立刻册封皇太子的。皇帝的心意,还不分明吗?”

  是李宁登基她的处境会更糟,还是雁来登基她的处境会更坏?、

  云缕眼圈一红,“娘子受委屈了。”

  “我?我不委屈。”郭贵妃道,“我知道他只是怕。”

  不只是她知道,天下人也都知道,大唐至高无上的皇帝,竟会怕她这个妻子。

  册后、立储这两件事,提一次,就是打一次郭贵妃的脸。

  但又何尝不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李纯他的怯懦与畏惧?

  云缕叹了一口气,“可是……咱们往后怎么办呢?”

  郭贵妃闻言,却忽然转过身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攥紧,看着她道,“云缕,你说,真到了那一天,我去求她让我出宫,她会答应吗?”

  云缕一愣。

  早先时候,无子的先帝嫔妃是要被送去寺里的,但是出了一个则天皇帝,之后就算要出家也只能在宫中修行了。

  反正大唐的宫殿多,除了长安三大宫殿之外,还有洛阳宫、上阳宫、华清宫和各地的行宫,总能安置得下。

  像郭贵妃这种有子的嫔妃,肯定是要留在宫中的,不是太极宫就是兴庆宫——国初时说不定还能跟着儿子就藩,玄宗朝之后就没有这样的例子了。

  所以从入宫的那一天起,云缕就没想过“出宫”两个字。

  但是天兵……

  云缕想到那些被放出宫去的宫女,听说她们真的被天兵送回家了,无家可归的,也都去了西域。

  还有天兵从去年闹到今年,至今长安城里还余波不断的人口登记。据说京城所有的人口都已经被登记在册,包括有身契的家仆和隐匿的客户、隐户,现在都登记成了雇工,并无高低贵贱之别。

  除了皇宫。

  这里好像被所有人理所当然地遗忘了。

  在所有人的眼里,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皇帝直接将那份受贿名单传播开来,要求上面的所有人交三倍罚金时,也没算上他自己一样。

  皇帝当然是有特权的。

  可是天兵也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云缕也没有想过。但此刻听到郭贵妃这么一说,她又觉得,一定会的吧?

  那可是天兵啊,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的天兵。

  就算她们想不到,只要娘子开口求了,应该也会答应的。每回天兵给宫中送礼,娘子的那一份总是格外厚一些。可见说是不来往,但心里还是认这门亲戚的。

  想到这里,云缕的眸中也出现了期盼之色。

  她是在郭家长大的,所以对皇宫里的富贵奢靡没什么感受,只觉得不自由。娘子不自由,她们这些宫人更不自由。

  “如果能出宫就好了。”不知不觉,她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郭贵妃眸光大亮,握着她的手又加了一点力,“但我们不能只是干等着。”

  “哎?”云缕惊讶。

  “我们有我们要做的事,云缕。”郭贵妃看着她,目光如火,“事关身家性命,我只能相信你。”

  云缕抿了抿唇,刚刚燃烧起来的情绪渐渐冷静,“娘子尽管吩咐。”

  郭贵妃视线扫过窗外,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凑近她耳边道,“盯着仇士良,我觉得他有些不对。”

  方才宴席上,李纯发怒的时候,俱文珍和仇士良都太紧张了,郭贵妃直觉不对。尤其李纯还没有发怒,而是任由他们扶住了自己,他什么时候愿意在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模样了?

  有了这一点怀疑,再看仇士良的小动作,就太明显了。

  别人不敢看,郭贵妃可不会。

  “这……”云缕为难,“要在宫中盯着他可不容易。”

  “当然不是宫中,一定在宫外。”若是在宫中,就算具体的消息传不出来,也必然会有些异样,她不可能一点儿没察觉。

  “好。”云缕应下,又问,“不用郭氏的人?”

  “不用。”郭贵妃毫不犹豫,“他们跟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况且人多口杂,容易走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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