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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得满世界都是,河北的消息就瞒不了人。长安城的百姓只是羡慕一番,距离河北更近的河东、河南、山东一带,据说都已经有百姓主动往河北迁移了。

  而各地藩镇使臣对这件事的反应,就是上书弹劾天兵和雁来。

  弹劾的奏折堆起来都快比俱文珍本人高了,实际的行动却半分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兵已经侵入了大唐的每一处州县,刚开始也有不信邪的,想处理掉境内的天兵,结果是更多的天兵涌入当地,闹得鸡犬不宁。

  河北减税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更是有不少天兵也开始鼓动当地百姓抗税,让当地官府苦不堪言。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其他人也算看出来了,什么都不做还能暂时安稳,只要他们一动,天兵就会跟着动。

  他们不敢动,就只能将压力转嫁给朝廷。

  也不怪皇帝这段时间都不见廷臣、不听议事,实在要议的事情不仅没有任何新意,而且也根本找不到解决办法,只是徒增困扰。

  就算今天这样的喜事,又是异族朝觐、又是地方献俘,李纯也看不出来有多少高兴。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功劳是安西军的,是天兵的。

  朝廷没有任何好处,却还要封赏。

  也难怪之前朝廷拖着不封赏,安西军那边也不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如今这两份大功送到长安,朝廷若是还不封赏,天下人恐怕都会齿寒。

  但更让李纯不高兴的是,政事堂拟的封赏折子,居然直接大喇喇地写着,要加封雁来为幽州节度使!

  这下皇帝不想议事都不行了。

  他将人招来,几乎要将奏折扔到他们脸上,“这写的是什么?”

  其他人都看李吉甫。

  李吉甫默默弯腰捡起那封自己亲手写的奏折,平静道,“这是跟安西军私下沟通的结果。”

  李纯很想骂一句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应了?但他也知道,如果朝廷下了封赏,安西军不满意,肯定会直接拒绝的,到时候更难收场。李吉甫这种事先沟通的做法,并没有问题。

  说实话,雁来缺这个朝廷的册封吗?

  不只是幽州,成德、魏博连带着旁边的横海,现在都是她说了算。

  但她就是要这个节度使,也未尝不是一种对朝廷的提醒和震慑——朝廷发给她的上一份公文,说魏博和幽州对她不满,她已经处理了,说吐蕃抗议她在于阗的作为,她也表示自己可以扛,但该给她的封赏,朝廷却一直拖着,拖了一次还想拖第二次。

  真以为她好说话,就是好欺负?

  沉默片刻,李吉甫又道,“除了节度使之外,幽州所有官职都可以由朝廷选派。”

  “好,给她。”李纯气道,“朕倒要看看,她之后是不是还要再兼一个河东节度使!”

  众人闻言,心头都是一跳。

  因为当年的安禄山,就是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个节度使,而且河东节度使也正是最后一个兼职,在天宝十年授予。当时的安禄山,也是但凡进奏,朝廷无有不允。

  皇帝这么说,就是明指雁来有反意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说辞,事实上,从天兵在长安城里弄了个复活点之后,这种说法就已经暗暗流传开了。在所有人看来,天兵不仅有想法,也有实力,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但没有人会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还是那句话,你提出问题,就要解决问题,否则被解决的就是你了。

  现在说这话的是皇帝,众人也只能低眉敛目,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李纯一看,更加生气,摆手结束了这次议事。

  节度使都授予了,剩下的那些官职,就算由朝廷指派,又有什么用处?他都懒得理会,任由宰相去处理。

  ……

  经此一事,李纯忽然发现,就连原本在对付天兵方面颇有手段的李吉甫,似乎也不怎么好用了。

  理智上,他知道这跟个人能力没什么关系,而是大势所趋。

  但李纯身为皇帝,终究还是不甘心,所以三人一走,他就招来刘光琦这个枢密使,问他朝中有什么能力出众的大臣。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很清楚,只是需要别人参考而已。

  刘光琦提名了中书舍人李藩和权德舆。

  李纯又问他对着两人的评价。

  作为枢密使,刘光琦最大的职责就是接受、传达表奏和皇命,所以跟中书、门下两省的官员接触最多,所以李纯才会问他。

  刘光琦略略思量,道,“权舍人文质彬彬、性情宽厚,有朱门气度。李舍人清规有度、骨鲠标挺,有宪臣法体。”

  他已经猜到皇帝想要换宰相了,所以对两人的点评,也是按照李纯的需求来。

  虽然未必有多少用处,但骨鲠标挺,至少在关键时刻直言、敢言。

  果然,李纯一听就道,“朕依稀记得,之前裴相公曾举荐过此人,以为有宰相器。”

  “是。”刘光琦道,“奴婢也听过两省传言,李舍人为给事中时,制敕但有不可,皆于黄敕后批之,有人说宜别连白纸,便对曰:别以白纸,是文状,岂是批敕?”

  按照大唐的规定,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知制诰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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