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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 一床更厚的被子, 以及一个印有小猫爪子的杯子。

  郁青桓喜欢这个杯子,通常会让阿芒把药倒进去,在心理作用下,甚至都不觉得药难喝了。见到他每天乖乖喝药,阿芒和司庭都开心不少。

  不过偶尔是海因里希把药带上来,这人一头雾水地遵照向导的指示, 把药倒进那个小猫爪杯里, “然后呢?”

  郁青桓双手捧着杯子, 正色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你简直是我的活祖宗。”

  郁青桓喝了一口药,又把杯子递回到海因里希的面前,让这人再往里面加一勺蜂蜜, 哨兵无奈照做,觉得那药汁肯定全是蜂蜜的味道, “你知道什么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吗?”

  “管他呢?苦谁的口都不能苦我的口。你放心罢, 到点我就死, 不会耽误你们太久。”郁青桓这回举着杯,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全喝完了, 他起身就要下床,被海因里希一把拦住。

  哨兵不解地问:“你干嘛去?”

  “洗杯子啊。”向导看弱智一样看着面前的哨兵。

  海因里希从他手里抽过那个杯子,注意到这名向导的眼睛一直随着杯子而动, 便心血来潮地举着杯子在向导面前绕了两圈,见那双金瞳果然一直盯着,就绕得更欢了。

  向导抬手对着他的额头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然后夺回了杯子。

  海因里希捂着脑门,“我说,你逗我就行,我逗你你怎么就急眼了?”

  忽然间,海因里希又觉得一阵恶寒袭来,尤其是他的后背,简直阵阵发麻。海因里希捂住自己的脖子,“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房间……怪怪的?”

  郁青桓侧躺着,将猫尾巴放了出来,末端搭上他的手腕,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打着哆嗦的哨兵,以及站在哨兵身后目露凶光、骂骂咧咧的司庭,一脸无辜地说:“怪吗?我倒觉得还好,有点冬暖夏凉的意思?”

  司庭停下动作,不满地看着郁青桓,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薄毯子,让向导把腿和尾巴盖上。

  向导到底知不知道这模样有多色气?

  真的很想让人把手从裤管处伸上去,然后揪住那条尾巴。

  还不等郁青桓有所动作,门外站着的阿芒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对方红着脸扯过毯子,哗地展开,一把盖住向导腰部往下的位置。

  郁青桓和海因里希同时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抬眸看向阿芒。毯子下的猫尾巴正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似乎想找一个出口,因此把毯子弄得皱皱巴巴的。

  守卫涨红了脸,手僵在半空好半天,也没打出一个字来。秉持着想不出来就逃跑的原则,阿芒夺过那个空杯子就往楼下冲。

  海因里希大笑,然后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凑近郁青桓,神神秘秘地说:“他绝对喜欢你!”

  “你少编排他。”郁青桓没好气地说道,他不动声色地朝司庭勾了勾手指,让后者回到他身边来,司庭动身前不甘心地又掐了一下海因里希的脖子,把人冻得一哆嗦,郁青桓忍着笑意继续说下去,“三天后,你们要押送人质去交换物资对吧?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海因里希面上不显,眼神里却忽然多了几分警惕,他思索片刻,笑着问道:“你身体不好,应当在这里好好养伤才是。如果你非要跟着去,至少得给我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否则即便我同意了,阿芒也不会答应。”

  面前的向导唇角微扬,发出一声轻笑,“你是担心我干坏事吗?”

  海因里希心里有些恼怒,却并不是生向导的气,他只是觉得面前的人过于敏锐,话语和行动又十分直白,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带着淡淡的死感,仿佛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这让自己在与他的交谈里,总是落入下风。

  近来向导的身体好了不少,偶尔也肩负起安抚哨兵的工作,比起清洹的不遗余力,这人通常只点到为止,将哨兵们的健康和自身的健康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看似不靠谱,实际很靠谱。

  令人另眼相待。

  海因里希矢口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

  向导抬起手来,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但你这么想了,我确信。”

  “你这是诬蔑,赤-裸-裸的诬蔑。”

  “是吗?”郁青桓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哨兵一眼,他敛了笑意,“不瞒你说,我其实能够使用精神力控制哨兵,你撒没撒谎,我一测便知。”

  他的猫尾巴一举冲破毯子的“禁锢”,挑衅似的高高扬起,尾尖对准了海因里希脑袋,向前猛地一点。

  哨兵大惊失色,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走开走开!带上你就是了。”

  直到耳畔传来向导愉悦的笑声,海因里希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什么精神控制,全是骗人的,攻击型向导在这个世上的稀有程度堪比活化石,而且哪有向导又能攻击又能安抚的?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默默去准备东西。海因里希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洗好杯子正磨磨蹭蹭上楼的阿芒,作为相识十多年的伙伴,海因里希太清楚阿芒现如今在想些什么,他叹了口气,拦住对方,提醒道:“三天后,他会和我们一起出发。”

  听到这个消息,阿芒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海因里希,指责他不该同意。

  后者无奈摊手,“我可劝不动他。”

  阿芒抿了抿唇,拧着眉心去往向导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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