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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温泉区埋葬着她的本体,寻常诡物不敢靠近,也不敢设计必死的陷阱,只敢用……少许存在于密室里的残肢,来进行微弱的抗衡。
“你也看到了,”阿时说,“这里的蜡烛都是人鱼的油膏,其实早被同化了。世事就是这样,越挣扎,越发现自己无力回天。”
所以这则怪谈,才会发生如此大规模的苏醒,将上千人囊括入它们的领域之中。
诡物需要人,需要大量死去的人来压制人鱼。
而人在这里存活得越久,最后死去的时候,才会越不甘心,越愤怒。
这样一切就连上了。
范意冒着雨,走到后院中央,就像委托中说的那样,将装着舌头的罐子摔在地上。
砸进泥土里,没碎。
阿时过来,把罐子碰裂。
霎时间,某种强烈的怨气几乎覆住整个后院,液体和雨水混合漫开,舌头掉落在茂盛的草地里,被周边的泥土吃掉。
范意看着这条舌头慢慢变黑,似乎听到了某种遥远的歌谣。
“五兔子莫名死掉……”
“谁是五兔子?”
他想起那个失去舌头的小孩。
无舌小孩的身上没有恶意,每次出现,除了扮演话剧那回,都只不断地重复着低头。
与其说无恶意……
不如说,它的一切情感都是空洞的。
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毫无怨言吗?
怎么可能呢?
范意曾听叶玫说过,万事万物,都有成为诡物的潜质。
人也好,动物也好,或者隐藏于浮世中不轻易露面的非人灵族也好。
活物要成为诡,必须抛却生前的身体,也就是死去,让被躯壳储存的记忆与情感,完全回归灵魂。
否则,便不算完整。
如果没有浓烈的恨意支撑。
那个无舌小孩,怎么会在死后成为诡物呢?
它的情感,被浓缩在一条舌头当中,它最后的身体被泡在罐里,彻底封存。
难怪诡物会对阿时心生恐惧。
真正杀死阿时、囚住阿时的尸体、不让阿时解脱的,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只要尸体还在,没有腐烂,就会被束住,灵魂不能离开。”
“当然,它们为了避免被报复,借用人鱼的力量,将牺牲品做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布偶娃娃。还特地找通灵者合作,让加害同伴的通灵者,成为罪魁祸首的替罪羊。”
“身躯不烂,死时的痛苦,永远停留。”
阿时最清楚无舌小孩的怨念有多强烈。
在这里释放,它的怨念能短暂地与人鱼相抵抗,虽然阿时的核心目的并不在此,但可以短暂地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只是随着舌头成泥,当所有情感回到无舌小孩身体里时——
这里会不会乱呢?
范意在人鱼的地盘撑起伞,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阿时:“说。”
“……”
范意问:“你是兔子吗?”
第75章 The Little Mermaid
“不是。”
*
餐厅门口。
南晓雨抱着手臂, 靠在房檐下避着雨,脚底无趣地在地面画着圈圈。
惊雷正在劈落,频繁且密集, 焦了周旁高大茂盛的树。
然而那棵树仅仅是冒了须臾的烟, 连火星子都没见着一点, 转瞬又恢复如初。
唯有乌黑的部分摔落在地,昭示着这棵树刚刚经历过什么。
树的枝顶迅速抽出新芽与叶。
南晓雨静静看着被她放到树底的人形。
范意没有和她讲过具体要做什么, 只说了要来餐厅,至于来餐厅之后,一概没有提及。
她和范意没什么默契,也自然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比如明明可以随时丢下当探路石的新人,他非要带着。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她也不会去苛责什么。
何况她才和范意结识一天, 仅仅合作过两次的交情,实在称不上相互熟悉。
换做旁人,到这里可能就一头雾水, 失去目标, 只知等待下一步指示。
然而她是药师, 对怪谈本身,就有着自己的见解与判断。药是她下的,她最清楚, 也有想法。
她的目的性很强,不需要别人提醒她接下来该做的事。
南晓雨贴在餐厅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