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

将沈行舟拽得一趔趄,怒不可遏地斥道:“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太子代父皇行祭祀之礼,无上荣光!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太子承此恩泽,才说出疯话搅扰祭礼,贻误时辰,落得无法挽回的地步,好让太子在父皇面前抬不起头,意图篡权夺位,是不是?!”

  沈煜杭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出无数罪名,虽无凭无据,字字句句却都正中朝臣心思,众人听后深以为然,一时间各色不怀好意的眼神再次往沈行舟身上投射而去。

  沈行舟顿感压力倍增,加之沈煜杭紧紧攥在胸前衣领的手,无形的恶意更宛若实质一般扼住他的咽喉,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还不等沈行舟出言辩解,一道清冽的男声划破那些蚊蝇似的低声议论,清晰异常地在每个人耳旁响起:“说够了没?”

  先前来请太子、此时正站在一旁的秦惇几乎在林鹿出声的同时出手,一拆一挡荡开沈煜杭抓在沈行舟衣领上的手臂。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本王!把他给我拿下!”沈煜杭认出秦惇是林鹿身边的人,有心借由头灭他的威风,一声令下之后,顿时冲过来几位侍卫朝秦惇身上抓去。

  可他忘了,秦惇不仅是林鹿的贴身护卫,更是锦衣卫中的头目,同样负责护卫的锦衣卫见状也一齐围拢过来,两方僵持,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退下。”林鹿见情形危机也不急躁,较之先前更加阴冷的声线再次响起,足让这些久闻其凶名的各路人等心惊不已。

  沈煜杭不情不愿地挥退了侍卫。

  林鹿看向秦惇,后者立时会意,喝了声“诸位看好了!”就脚尖点地地飞身掠上高台,停在方才沈君铎行至最高的位置处。

  “你干什么!”“林鹿,快让你的人下来!”“祭台尊贵无比,自古只有皇室成员登得,你纵下行此不敬之事,等着掉脑袋吧!”

  一时间,四下骂声骤然放大,各种指责不堪入耳。

  众臣是在借题发挥,有宣王沈煜杭牵头表达不满,又有彼此互相掩护,就算林鹿日后想要追查,也不可能一次性惩处数量如此众多的大臣。

  林鹿始终不为所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对这一场面习以为常。

  “秦惇。”

  “是。”秦惇应声而动,抬步朝上一阶踏去。

  众人虽口中宣泄着平时积压而来对林鹿的不满,但还是全都看向高台之上的秦惇,同样想为此事做个论证。

  秦惇才刚踩上木板搭就、铺上厚厚红毯的台阶,只听清晰可闻喀嚓一声脆响,那层阶面从踩踏位置瞬间断裂开来,紧接着整座高台仿佛撑力点受到损坏似的摇摇欲坠起来。

  在周边人等的惊呼声中,秦惇整个人随之坠下高台,好在他提前早有准备,在半空中几下借力,身轻如燕地腾挪回沈行舟等人跟前,而那座乘载着祭祀桌台、象征大周皇室脸面的高台,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倒塌,坍成一地难以辨认的碎片!

  坍塌震响之大荡出微弱回音,激起满地铺滚而起的烟尘。

  “诸位亲眼所见,奴才的部下只是像寻常那般轻轻踩了上去,这台子就整个塌了下来,若非有人动过手脚,岂会是这种下场?”全场霎时鸦雀无声,只听林鹿冷淡的嗓音出言解释道。

  诚然,如果不是沈行舟敢冒不韪叫停祭礼,沈君铎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锦衣卫那样好的身手、能够逃脱此劫的。

  也就是说,有人存心想置沈君铎于死地。

  就算不死,也要他落个断臂残腿、行事差错的境地。

  第74章 贼心可诛

  纪修予的神色当即变了, 眼神暗沉,遥遥落在林鹿身上。

  林鹿对于来自纪修予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熟悉,不消转身, 都能知道这位司礼监掌印正看着自己。

  ——那种阴湿黏腻,仿佛被世上最脏污之物包裹全身的感觉, 恐怕也只有纪修予一人能给林鹿了。

  全场目光加身, 林鹿突然露了个笑。

  林鹿知道, 这样的举动已然触及纪修予逆鳞。

  而他盯过来的目光只会有两种可能, 一是怀疑自己, 二是…想借林鹿出头除掉此人。

  听闻林鹿此言,沈煜杭的脸色同样变得阴晴不定,当即驳道:“林秉笔所说确有道理, 只是……你可有实据?谁人不知, 这新年祭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由太子殿下一人操持。”

  “小到祭品装盘摆放,大到场景搭建,你问问在场其他大人,哪样不是经他一人之手独自完成?如此重要的祭礼,任谁有泼天的胆子, 也不敢坏了国家运势啊!”

  他越说越自信,到最后竟做出一副皱眉看好戏的姿态,诘问林鹿道:“要我说, 这不过是一次被六皇子瞎猫碰死耗子的意外。林鹿, 你要是还不服,倒是说说,是谁想加害太子?”

  林鹿没有回答, 而是转向惊魂未定的沈君铎,语气和缓地问道:“太子殿下, 奴才斗胆询问一句,这祭祀用的高台,可是由殿下您亲自监督建造而成?”

  沈君铎强装镇定,紧攥拳头,用指甲掐着掌心才能勉强维持面上的表情,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勉强说道:“自…自然。”

  沈煜杭听到这个答案,一直提防的最后一件事终于落地,整个人看上去稳操胜券般满是得色。

  “林鹿,你还有什么好说?”沈煜杭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一句,众臣也在他牵头之下纷纷出言指责林鹿无端猜测,贼心可诛,妄图挑拨君臣关系等等。

  林鹿神色不变,施施然转身,目光静静扫视过身后站着的一众大臣。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