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阿璃没坐在露台藤椅上,那应该就是在自己房间里画画。
推开门,走进房间,果然,阿璃正站在画桌前持笔作画。
见少年进来了,女孩对他露出笑容。
李追远走过来,看了一眼画作,然后留意到女孩最新那几笔的意境有些突兀。
水墨画讲究个意境统一,不是指绘画时不能停顿得一气作下,而是指作画者在创作时,每次提笔时,都得秉持同一种心绪。
这种创作问题,不应该出现在阿璃身上,除非她的心绪,受到了某种影响。
李追远没说话,只是双手撑在画桌上,继续欣赏着画。
他曾对女孩说过,要是遇到什么事,必须得告诉自己,别管有没有危险。
他们之间,越是危险的事,才越是有趣。
那种“我知道有危险所以不能告诉你”的纠结,少年不喜欢。
该担心担心,该爱护爱护,该做的事儿更得做。
女孩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少年掌背上,轻轻摸了摸。
少年扭头,看着她。
女孩对着少年摊开手掌,眼睛里亮着光。
“有东西来了?”
女孩点头。
自打梦鬼那次事之后,阿璃梦里的那些东西,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退避得太过,使得李追远都无法拘到它们。
李追远也清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终究要成一种过去式了。
而今,居然有东西卷土重来。
那就不再是先前的那种东西,要还是以往的那些玩意儿,阿璃早就习惯了,不至于在作画时搅乱心境。
所以,这次来的,是个大的。
不屑于和那些小喽啰一起鼓噪针对一个小女孩,但和秦柳两家历史上有仇,时机合适时,他依旧会选择报仇。
相较而言,倒也算是一种堂堂正正,但同时……也更危险。
李追远伸出手,与女孩十指紧握,闭上眼。
熟悉的平房,熟悉的供桌,熟悉的龟裂牌位。
但这次,这些牌位开裂处的颜色,发生了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
因为现实里,东屋的牌位被重新定制了,女孩也早就摸清楚了它们的材料,也就顺便在自己的意识里,给祖宗们进行了“物料归位”。
只是,哪怕颜色上有变化,可终究没有灵。
李追远低下头,他的脚下,有一道长长的身影。
这不是他的影子他没这么高。
此刻,正有东西,站在门槛外。
除了第一次的那位余婆婆,接下来,就没有邪祟敢站得这么近,这般嚣张过。
李追远转过身,面朝门外。
门槛外,有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很高,哪怕是坐姿,依旧比正常男性要高得多。
他身穿黑色长袍,上面绣着各种飞禽走兽,不是蟒袍,也不是官服,既有严整规制,却又没办法和李追远记忆里任何朝代的正服对应上。
一般这种情况下,意味着这衣服规格体制,只在小范围或者在家族内部流通。
就比如秦柳两家,也有着正式场合下自己的等级服饰。
自己那里,还有柳奶奶送的两套呢。
对方低着头,似是在俯视打量。
其头部位置黑黢黢的,只能感知到目光流出,却看不真切脸。
李追远抬起头,捕捉到对方目光后,坦然与其对视。
良久,黑袍人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和之前那些白雾中的邪祟们的恫吓、诅咒不同,这里的笑声中,还夹杂着一抹唏嘘。
仿佛是看见当初的仇人之家,竟沦落到需要靠孩子来撑场面后的一种无奈。
即使李追远依旧能够与其“对视”,没落下场面,但在黑袍人眼里,也无非是少年需要顶起门楣来的一种倔强。
黑袍人的目光从少年身上挪开,扫向后方供桌上的牌位。
在其中一张牌位上,目光驻留许久。
似是在回忆,曾经与那位龙王交锋的岁月。
李追远知道,自己此时若是顺着其目光感觉,应该能找到那位龙王的位置。
但他不能这么做。
人家略过自己去看身后的长辈,本就是一种没拿你当回事儿的态度,你要是真跟着一起回头去找寻长辈,就是自降身价。
都知道秦柳两家败落了,但柳玉梅这些年一直撑着的,就是秦柳两家的那口气。
现在,这一责任,落在了李追远身上。
少年开口道:“你若真想祭拜,可寻路而来,牌位前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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