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镜里观花

  凌虚只觉周身酸麻,他长吸一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

  叶清雪秀眉紧蹙:“你有哪里不适吗?”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灵力耗尽罢了,稍作歇息便可。”

  “我观你并无境界根基,灵力耗尽,日后再难恢复,这可如何是好?”

  凌虚风轻云淡地笑道:“些许小事,无需挂怀。”

  “红尘中,弱肉强食,你带着云汐,若毫无根基,日后定是朝不保夕,难以安身立命。”

  这时,楚思露悠悠醒转,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尚有几分迷茫:“清雪,可是你们救我性命?”

  “楚执事,是凌虚救了你!”

  凌虚拱手,谦逊有礼道:“晚辈不过略施小计,将那强占尊躯的邪魔,驱逐出去而已。”

  楚思露挣扎着起身,环顾这四周景象,看见堂中棺椁,不禁愕然变色:

  “这段时间,我究竟做了什么?几位,这里不适合聊天,请移步内室,我有话要问。”

  叶清雪赶忙上前,与云汐一起,搀着凌虚,步入内室,扶他坐下休息。

  继而转身,轻轻扶着楚思露进去。

  他将此前发生的诸般事情,一五一十、有条不紊地逐一道来。

  楚思露听完,满是懊悔:“怎料我竟做出这许多糊涂事。”

  凌虚温言劝慰:“楚执事莫要自责,这并非你的过错,实是邪魔蛊惑人心所致,切莫过度伤怀。”

  “那邪魔究竟是什么来历?”

  凌虚指向那面镜子:“这面镜子,便是那邪魔的根源。”

  楚思露面露疑惑,明眸眨动,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这面镜子控制了我?”

  “那是夺魂镜魔的分身,无形无质,隐匿在镜子中,暗中窥视照镜的人。

  寻常人,习惯性地独坐镜前,日复一日,对镜自怜,审视自己的容貌时,

  夺魂镜魔便会利用分身,悄然影响镜子中的镜像,起初,镜像并无异样,与照镜的人无异。

  然随着照镜次数日益增多,日积月累下,另一种灵魂,便在镜像上逐渐成型,悄无声息地影响镜像的模样。

  这个新生的灵魂,拥有独立的思想、情感与欲望,它对镜外的世界,满怀好奇与渴望。

  久而久之,那灵魂不再满足依附在镜像上,逐渐以镜子为媒介,处心积虑地,想要占据照镜人的身体。

  待到两种灵魂的冲突,达到一定程度,照镜的人便会陷入迷茫,被夺魂镜魔控制。

  时而展现出原本状态,言行举止一如往昔;时而却被来自镜像的灵魂掌控,

  以致说出一些颠三倒四的话,做出一些自相矛盾、令人费解的事。”

  楚思露蛾眉轻蹙,喟然长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满心期许着,能凭花容月貌,令夫君长伴身侧,琴瑟和鸣。

  因而时常晨起对镜梳妆,罗衣轻拂,云鬓高挽,端的是精心打扮,一丝不苟。

  这夺命镜魔,竟趁我心神恍惚,利用分身悄然潜入,蛊惑我心,操控我身,令我心智大乱,几近癫狂。

  如今细细想来,男人的心若是变了,便似那东逝流水,滔滔而去,任如何竭力挽留,终究是无力回天。”

  叶清雪轻声宽慰道:

  “事已至此,莫要太过伤怀,徒增烦恼。当下首要的,是撤去灵堂,将棺椁妥善下葬,让逝者安息,生者释怀。”

  楚思露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笑意,微微摇头:“我那夫君,三年前便已弃我而去。

  说来惭愧,这灵堂和棺椁,是我心魔作祟,一时糊涂做的事,我只当他死了,心里反而好受。”

  叶清雪杏目圆睁:“这么说来,你夫君并没有死?”

  “他只是离开了我,与另外一名女子,双宿双飞了,天涯海角,人海茫茫,我却不知他在哪里。

  神志不清时,竟臆想出他疾病缠身、不治身亡的事,甚至还做出了竞拍药丸,私设灵堂的荒唐事。

  甚至无端对你的父亲,产生强烈的恨意。”

  叶清雪柳眉轻挑:“这么说,你其实并不怨恨我父亲?”

  “他未曾得罪于我,我又何必心怀怨恨,产生那种恨意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偶尔控制我的灵魂?”

  “那诅咒的事,也不是你做的?”

  楚思露眉头轻皱,面露迷茫:

  “诅咒的事,我实在是不太清楚,被那灵魂困扰时,头脑昏聩,记忆混乱,好些事,没有印象了。”

  凌虚走到梳妆台旁:“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再照照镜子,想必能记起一些事。”

  楚思露面露疑惧,莲步踌躇:“这镜子这般邪异,还能再用?莫要再招来什么祸端。”

  凌虚揭开镜子上的黑布:“镜子不过是个死物,只因你心魔难除,才致使夺魂镜魔有机可乘。

  如今你心结已解,心魔尽除,他便没了可趁之机,断不会再借由镜子,利用分身前来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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