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土为安

  “狗日的大丫头,你就胡吊扯!你爹没死!他只是困了。”

  大丫娘吴水秀,扬起巴掌对着大丫劈头盖脑的就是一顿猛抽。

  不多时,大丫的脸就被她这傻娘给打肿了。

  大丫紧咬着下唇,一副倔强的模样,一把推开她的傻娘,独自回屋去了。

  吴水秀被大丫推翻在地,手掌被擦破了皮,一阵哎呦哎呦叫了几声,又骂了大丫几句,看着许大山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四肢并用爬到许大山跟前,用手使劲地推晃许大山。

  “大山,你快起来,你干嘛要睡在这里?看队长都把你身上泼的都是水,你会冻感冒的。

  快起来,回屋里睡去,我去给你熬些姜汤喝,祛祛寒!”

  说着她自己就爬起身,弯腰使劲地拽着许大山的胳膊往屋里托。

  但吴水秀这前脊后凸的身体,哪里能拽得动也算是八尺身高许大山的尸身?

  这时围观的人们,没有一个上前劝说的。

  因为吴水秀她就是一个好赖话不分的人,没得无端地挨上她一顿骂。

  若和她一个半傻子对骂,有失做人的风度。不还嘴儿,任由她骂,内心里定会怒气翻涌。

  最好的办法就是都不搭理她。

  许大丫把自家一个夏凉床用单薄的肩膀给扛出来,放在许大山的跟前,唤道:“福爷爷,麻烦您找两个人把俺爹抬上软床上吧。

  我已经找好俺爹的衣裳,待会儿等俺叔来,让俺叔给俺爹洗个澡儿,再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裳。”

  许福贵手持旱烟袋,狠狠地吸了两口,压下心底的恶心,指挥着两个青壮把许大山抬到软床上,再把他抬进他家堂屋。

  许大丫把孝布给撕剪了几段,让三个妹妹和小弟都带上孝布,腰上系着麻绳,又在脚脖子上扎绑了白布。

  一番倒腾后,许小山和他的两个姐姐也都相继过来了,姐妹俩来的时候,又去集镇上卖送老衣的店里,给许大山买了一套送老衣。鞋袜和帽子。

  姐弟三人来了之后,又是一番哭泣哀嚎,便着手帮许大山洗澡洗头,换衣服。

  许小山不嫌脏,把他哥从头到尾洗了个遍,还给打了香胰子搓搓,换了几次水,才算把许大山洗的干净。

  换上送老衣后,把许大山平放在软床上,身上盖上白布,找来了一个破瓦盆,让二丫和三丫带着小弟跪在床头往瓦盆里给他们的爹烧纸钱。

  许大山的堂弟许大拴找了村长又去找书记,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问二人能不能批点扶贫款给堂哥办理后事?

  书记是外派来的,他有些不相信,许大山他也是认识的,个子挺高的一个,人长的也不错,听说家里孩子不少,五个。找的婆娘也是个不理想的。

  但村长知道啊,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是看着许大山长大的,就说:“不会假!许大山从小生了一场病,没治利索,有羊角疯,一般不受刺激不会犯病,有可能是因为他父母双双离世,受了打击,他婆娘又是个不经事的。应该是思想负担太重造成的后果!”

  大拴忙附和道:“也有可能。近一段日子,大山哥没事就跑我大伯坟前待着,一待就是半日。唉!他那个婆娘长成那个奇样,没事还逮着他骂,大山哥若找个正常一点的婆娘,也不会这么累,也不会犯病而死!

  我讲的是真的,我们队长让我来找你二位,帮帮忙,可怜可怜他们一家老弱病残的吧?

  书记您要是不相信,可随我道去看看?”

  宋书记连忙摆手,“你说的,我信!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老周你给他批了吧,打二百块钱,拿了条子到会计那要。”

  “好嘞!谢谢宋书记!谢谢宋书记!”

  宋书记交待完就走了。

  周村长叹了一口气道:“大拴啊,我有心想多批两个钱,可是书记说话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二百就二百,也比没有强。

  可有请木工做棺材来?”

  “我来的时候,还没呢,这会子福贵叔只怕已经差人砍树了吧?”

  许大拴回答。

  村长周国荣也不再多话,赶紧给他写了个条子,递给了大拴。

  大拴接了条子又去找村会计,把条子递交给他看,村会计也没说啥,就数了二百块钱递给了许大拴。

  大拴领了二百块钱,就急忙忙的回来,他没有把钱递交给许小山或是许大丫,而是给了队长许褔贵。

  许福贵接了钱,有些感叹,二百块钱有点少了,但少也胜无啊。

  他早已经吩咐大成及其他庄子里的年轻人去砍伐许大山家屋后两棵泡水桶粗的泡桐树,伐了树后,找来附近村子里会木工的人来给许大山扶棺材。按照大山的身量截好了长度,就把树段拉去陆集街上去把木头剖成板子。

  四个木匠一起忙活,于第二日下午,把一口薄棺给做好。

  许福贵当家,用这二百块钱买菜买酒,让许大山两个妹妹做饭,招待来帮忙的人。

  棺材做好,糊上草纸,就把许大山放进棺材里,盖上盖子,又在家里停留了一夜,于翌日早上,队长差遣八个壮劳力把盛放许大山的棺材,抬进他娘的坟旁,早已有打坑的人把坑井打好,然后就把许大山下葬了。

  还不到三岁的许小弟头上扎着孝布,手里抓着哭丧棒在许小山的怀里,一动也不动,茫然的看着众人在忙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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