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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无伦次道,“我,我可是你阿父!”
“你小时唤我阿父啊!阿班,我抱着你,我们在洛水边观祭祀,你都忘了吗?”
回应他的,脖子被掐得咯咯作响的声音,生死关头,他彻底放弃了劝说,疯了似得拼命摆头,嘶哑的声音带着恐惧和怒意——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也永远姓曹!”
他用突起的眼球死死瞪着对方,声嘶力竭道:“你把我杀了,就再无人能证明你的身世,你就永远是我们曹家人!”
“你是曹班!曹班!曹班!”
“你动手啊!你敢动手,你就是弑父!”
“你动手啊!”
段宁冷笑,手上用力,曹嵩的声音骤然断绝,随即人被推下了马背。
陈夫人哭喊着,让仆从们拦下刺客,可刺客却纵马来到了车架前,陈夫人吓得收了哭声,对方丢下一物,又留下一句话,无视身后的人仰马翻,扬长而去。
躲在树林里的孔融这才回过神,连忙去牵马,在国都开阳县城门口,拦下了刺客。
“壮士!壮士!”孔融下马,气喘吁吁追上前,“壮士留步!”
段宁甩了甩手上的汗,重新戴上兜帽,停下脚步。
孔融一顿,瞥向那双方才夺了一条人命的手,咽了口唾沫。
他虽然没有听清曹嵩挣扎时说的话,但也见识到了刺客精湛的骑术和射术。
这样的身手,既然能轻松杀死曹嵩,就能轻松解决孤身一人的自己。
他一面后悔没有带私兵,一面庆幸对方是友非敌,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这名刺客,斟酌着用词,道:“姑臧君一行还未抵达,我们现在动手,是不是有些,嗯,心急?”
他们行刺曹嵩,目的是嫁祸于姑臧君,如今他们先行一步,要是姑臧君中途转道,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饿了。”
“嗯,嗯?”孔融没反应过来。
段宁道:“两天没吃东西,我饿了,你不饿吗?”
这会儿孔融已经不介意对方不使用尊称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也感到饥饿难耐:“确实腹中空空,那我们……”
他们需要等待姑臧君抵达琅琊国,再将曹嵩遇刺的消息扩散出去,可一想到传消息,孔融猛然想起一件事。
“那些舞姬跑了!”
万一她们跑回城,胡乱说话,误了事可就麻烦了!
段宁牵着马,排队进城,孔融拽着缰绳,小步跟上:“得找到她们才行,壮士慢点,等我一下。”
段宁感觉有些累了,她打了个哈欠:“找到她们,然后杀了?”
午时的阳光实在刺眼,孔融被晒得难受,眯起眼睛点头道:“或者拔了舌头,舞姬不需要口舌,拔了舌头,还能留用。”
段宁看他,藏在兜帽下的脸看不清表情。
“我听说,孔使君举孝廉出身,饱读经书,在洛阳做过郎官?”
孔融没想到刺客旧事重提,被阳光晒昏脑袋突然灵光起来:“可是袁使君提过我?”
对方没回答,孔融当默认了,心下暗喜,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谄媚,谦逊道:“往事不堪回首,而今我只是败城之相。”
“那是挺不堪的。”段宁道。
“什么?”
“使君回去之后,如何打算?”
孔融不觉得自己的打算有必要告诉一名刺客,刺客走在他前面,阳光下,兜帽外的发丝泛出白金色的光,孔融有些诧异,听声音,他一直以为对方很年轻,因而岔开话题问道:“还未问过,壮士年几何?”
“……五十三。”
“五十三!?”孔融惊呆了,反复确认对方身形挺拔,* 步履稳健,欣羡道,“不愧是行伍之人!”
两人身上都没有带钱财,进了城后,孔融便提议道:“开阳县尉与我相熟,我找他借个屋子,顺便派人去寻那些舞姬。”
谁知刺客拒绝了。
“你去吧,我自有去处。”
事成一半,孔融哪里敢和这个“危险份子”分开,只能跟着刺客走,却越走越觉得不对。
高墙尽头的门庭,正挂着“费亭侯府”的牌匾,门口挑着鲜果担子的货郎还在,见到他们,还热情地打招呼:“哟,这就回来了,没寻到曹侯吧,我早说了,他们前一晚就走了,动静可不小呢!”
正大门落了锁,两人又绕到屋子后面,后院门大开着,从外面能见到院内遭贼似的一片狼藉。
孔融左看右看,有些犹豫:“这……不请自来,恐怕……”
段宁长腿一迈,进了院子,孔融也只能跟上。
院内满是凌乱的车辙,屋子里除了大件的床榻、柜子、水缸一类的,其余能搬走的物件,几乎都被搬走了。
“这是真遭贼了!”孔融从空荡荡的柴房出来,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
段宁去东厨打了一转,不出所料,什么吃的都没有,看了看时辰,决定去补个觉。
孔融没想到刺客心这么大,直接在主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