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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用《孝经》中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来斥责这种削发的行为,但武宽没读过《孝经》,只在文选报上看到过这个话题的辩论,有认同的,有不认同,认同者围绕“离经叛道”进行讨论,不认同者,则多从“科学”角度分析削发于人体无害。

  就像蔡邕用来“威胁”他们的所谓“天意”一样,类似的问题,在军部是有统一的通识课进行解释的。

  通识课是军部必修的文化课程之一,有学时要求,像武宽这样有军衔的将领,学时要求是普通士兵的三倍。

  今日出现的日食天象,就是放在通识课程中《天文》一章,几乎是每年结课必考题,军中不论接受其“原理”与否,至少见到日食时,是不会恐慌的。

  更何况,这次的日食已经被北学院的博士们准确推算出来了。

  武宽作为先锋军,在曹班得知孙坚率军出城迎战后,就接到了新的命令。

  弘农郡方面曹班已增派援军,他则需要调头,急行军前往洛阳。

  曹班只给了他三日的时间,并特批了船只的调令给他,他不敢耽误,大船运送军备和人员顺流而下,速度确实快了一倍,却没想到船只在洛河中央也能搁浅。

  时间紧迫,武宽来不及研究是什么卡主了大船,好在他早就练得一身好水性,手下的士兵也不遑多让,他带人跳船上岸,留下人手处理船只后,他星夜兼程,终于抵达洛阳东观。

  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同僚的父亲奉王司徒令,将书简装车运走,被他的士兵拦下,武力拼不过,便出此下策要挟。

  蔡琰作为三路大军之一的参军,武宽自然是认得的,他早听说蔡琰的父亲在洛阳朝廷当尚书,却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对上。

  更没想到,在他说出蔡琰同僚身份后,对方的敌意更大了。

  这是真的一点父女情面都不讲啊。

  武宽一时心里不知是敬是怜。

  说一千道一万,他来迟一步,曹侯点名要保护好的书卷就在火把下方岌岌可危,武宽也轻易不敢越过蔡邕的雷池,只能招呼士兵后退,好言好气道:“尚书大人,退一万步说,书卷留在这里,李傕和徐荣会好好保存他们吗?”

  “但是陛下会!王司徒会!”

  蔡邕当然也知道,书卷交给曹班,总比交给李傕徐荣好,可洛阳只是无兵,并不是城破,曹班挟持天子把持长安不假,王允和曹班两相比较,他不可能选一女子!

  武宽见蔡邕目光望向北边的城池,心情更是复杂。

  没有士兵守城,无论是西凉军还是他的军队,进出城池都没有阻碍,城内发生了什么武宽一清二楚。

  但高大的城墙挡住了蔡邕北望的视线,因此蔡邕并不知道,他口中的两人,已经葬身于此刻席卷北宫的火海之中了。

  见双方僵持不下,武宽也逐渐失去了耐心,他没有多余的时间陪着蔡邕在东观耗着。

  安置好东观和兰台的藏书后,他还需要率军进城,按照军部的布设,洛阳将来就算不作为都城,也是一道重要的城防,曹侯苦心经营,多少个通宵达旦,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得到洛阳,不可能让给李傕和徐荣二人。

  于是他转变了语气,回忆起尚书令贾诩批驳人时的口气,有些刻薄道:“依尚书所言,曹侯也是儒学名家马融的学生,想来尚书大人是既不相信曹侯,也不相信马公罢。”

  “你——”

  蔡邕被武宽的话激怒,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也就在这是,武宽突然挥手,他手中没有持任何武器,但是在他挥手的同时,从他身后高处射出一支弩箭,精准无误地扎穿了蔡邕的手臂。

  弩箭很细,力道却非常大,蔡邕本就瘦弱,被一下打中,居然连着手臂一起,整个人钉在了门板上。

  他手中火把随即脱手,眼看就要落到木板车上,武宽眼疾手快扑过去,用手将火把拍开,他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踩灭了火把,将蔡邕团团围住。

  武宽抱着自己被烫伤的手臂,唤来医师,医师早就候在外面了,士兵给医师让路,医师提着药箱进来,给武宽看手。

  武宽摇了摇头,指着伤势更为严重的蔡邕。

  “先给他看看吧,好歹是拿笔的。”武宽无奈道。

  武宽手下负责狙击的弩手,射中了蔡邕的持笔的右臂。

  医师皱眉,小声嘟囔:“早不说。”又叫来另一名医师,两人同时给武宽和蔡邕医治。

  留下人手搬运和看护书卷后,武宽立刻率军进城。

  李傕和徐荣的士兵包围了北宫,宫女和附近的百姓都因为大火而逃窜,这些士兵却在宫墙倒塌后,提着木桶去灭火。

  他们当然没有那么好心,灭火不过是为了更先一步进入无人涉足的宫殿,搜刮宝物。

  很快,两边人马就在北宫外打了起来,武宽带进城的人数还不到五千,却轻而易举地制住了西凉军,李傕被武宽亲手斩杀,徐荣被追兵逼到了大火边缘,选择了投降。

  不到一日时间,洛阳城易主,武宽连发三道急讯,分送长安、弘农郡和泰山郡——

  直到孙坚的军队赶到陉道口,见到了空气中飘飞的灰烬,士兵们才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

  敌军实在可恶,粮车能拉走的已经被拉走的,不能拉走的几乎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没有了粮草,纵使他们人数占优,这场出征,也注定是失败的了。

  他们没有了选择,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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