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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一架马车从郡守府邸驶出,来到了西门。

  西门附近,不少民宅都被落石砸毁,越靠近城墙,景象越是惨烈。

  他在亲信的护卫下,上了城楼,进入了瓮城,守城的士兵不知城内乱象,也不知百姓都往北门逃窜了。

  他们只知道,身后是他们的家园,是家人,是他们立身的一切。

  霹雳车砸石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声音离刘玄很近,他能清晰地听见木车机括迅速翻转的破空声,炮石落下,掀起的剧烈震荡令整个瓮城都在震颤,刘玄再度跌倒,被亲信扶起来,向城外看去。

  哨骑探报没错,皇甫嵩的军队确实蓄谋已久,视线内最为显目的,是远处并排的五架霹雳车,车身由木质的支架和底座构成,底座带有轮毂,车身上是一整根粗壮的炮身,可以通过绳索牵引,在车架上转换抛石的角度。

  视线往近处看,是数十架尖头木驴车,这种先前在劝降时,显得有些滑稽的木车,此刻成为了运输敌军的绝佳工具。

  从城墙上飞出来的箭矢和石块顺着车架三角的顶端滑落,士兵们轻松抵达城墙下方,手持盾牌从车内鱼贯而出,来到护城河边,又有填壕的大车放下木板,为士兵们开路。

  已经填平的护城河上方,也停了不少尖头木驴车,车架前方搭了云梯,云梯前端带钩,士兵在车内牵引机括,将云梯搭上城墙,攻守双方角力,攻城的士兵躲在云梯车内不出来,守城的士兵除非砍断铁钩,不然也无法将云梯推翻。

  这花样百出的大型攻城器械,竟然都是刘玄从未见过的,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难道是旧京的库存?可是从长安一路运送至此,尤其是还要带着这些大家伙过潼关,他们又是怎么做到不被潼关以东的洛阳军察觉的?

  刘玄满肚子疑惑,战况却不容他深思,很快,更大的响动,从城门的方向传来。

  “是撞车!”惊惶的声音瞬间在瓮城内炸开,守城士兵往下望去时,没见到撞城的巨木,震动和响声不断从城门处传来,瓮城内充斥着火烧的味道。

  有人见到有士兵在向城门方向投掷陶罐,炸响声和烧灼的味道就是陶罐砸向城门后传出来的。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城守不住了。

  昏暗的瓮城中,有人影在刘玄身前停下,亲信将刘玄护在身后,面前那人却匍匐在了地上。

  “使君,开城投降吧!”

  是一名守城的士兵,他认出了这名身穿袍服的官员,哀声道:“投降吧!”

  “投降吧,使君,求求您了,我的家人还在城里!”

  “我的妻子已经死了,我的女儿不能没有父亲啊!”

  “使君,开城吧,皇甫将军不会杀我们的!”

  瓮城内,士兵们纷纷下跪,请求刘玄开城投降。

  刘玄感觉到了身边的异动,转头,见最后跟随他的两名亲信也跪了下来。

  “使君,投降吧!” ——

  “该死的,这孙贼,怎么这么能打!”

  郭泰一边来回摆头,甩掉头发上的水,一边看向对岸怒骂道。

  “别愣着,快来帮忙!”蔡琰的嗓音已经沙哑了,郭泰听见,连忙绑起发髻,撸起袖子过来。

  郭泰和手下的士兵合力,将最后一架望车推倒,拆下木材,重新拼装成拒马。

  此次出征前,曹班手下各军,分批次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实战演习,期间工部专门派了两名大匠,对军中负责勤务的士兵进行了轮训,轮训的内容就包含了攻城守城器械的战地拼装及改组。

  郭泰的军队在山头坚守了一天一夜,还是抵不过孙坚的猛攻,被迫退至山后的湖沼一带,借着夜色强渡过湖,另一架望车来不及转移,留在了阵地,被孙坚抢去,夜色下,隐约能看见望车被对岸的敌军拖着,像玩具车一样来回移动。

  “呸!呸,呸!”负责殿后的士兵也从水里钻出来,吐出嘴里的水草,脱掉身上湿透的外衣,拧干水,随意在身上擦擦,随即也加入到防御工事的搭建中。

  孙坚的士兵多不会水,双方隔湖相望,此时此刻,士兵们无比庆幸,在长安时,被教官们逼着学会了凫水和潜水。

  然而僵持也只是暂时的。

  营地漆黑一片,士兵们浑身湿透,却不敢点燃篝火,湖沼的面积并不大,郭泰熟悉地形,才能提前在湖沼边缘布防设陷,但只要孙坚的军队绕过湖沼,全歼郭泰的军队,也只是时间问题。

  果不其然,孙坚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不留给郭泰,有了望车的助力,天还未亮,大军摸到了湖沼边缘,开始集结。

  战斗和破晓同时来到,孙坚的军队势如破竹,派去对接补给的士兵也顺利返回了山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而这支补给小队,却带回一个噩耗。

  ——弘农县投降了。

  孙坚的手下得知消息,具是惊骇,弘农城破,说明此处军队并非曹班主力,而是为了拖住孙坚的疑兵!

  “将军!”程普叫住了孙坚,纵使没有直言,孙坚也明白他的意思。

  是继续打,还是回防?

  新投孙坚的北军校尉韩当却是顾不了那么多,直言道:“孙将军,我们应当即刻回防!曹班的军队刚刚攻陷弘农,城内必然混沌,我们还有机会夺回城池,若是等敌军控制了县城,前有潼关,后有城防,两面夹击,我们的处境就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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